今日在这灰沉沉的路上,竟有一个陌生男人向她表示了关怀,夏枯草不知是出于感激还是感触还是自嘲,竟又嚎啕大哭起来,把刚刚没抹完的泪簌簌地落了下来。
原来积蓄已久的眼泪不流成河也是不足以表达悲伤的,若不能表达悲伤,就会一直沉浸在悲伤里,若抒发了悲伤,这一页就翻篇了!
男人愣在那里,以为是自己的马吓坏了哭着的人,手足无措起来,酝酿了情绪,依然没放弃的继续问道:
“姑娘是受了惊吓还是受了伤?请姑娘莫要如此悲伤,我会负责到底的,我的马惊扰了姑娘,我替它们道歉,对不起,还请姑娘别再哭了!”
夏枯草听到他如此说,皱了眉头停止了哭泣,浑身上下看了一眼,这也不像是有伤的样子啊,这个人字里行间如此谦恭,原来是个极其善良的人啊,应该不是傻瓜吧,连负责任这种话都随便说。
她不过是被马惊了一下,谁要他负责?
虽这么想着,但夏枯草也不好再继续哭泣,只是摇摇头小声道:“你不要误会,我没有受伤,也谈不上负责任,我只是……只是因为我自己的事释放一下情绪,反倒是你这么一副认真的模样,希望没有吓到你才好!”
男人这才舒口气缓和一下点了点头微笑着嗯了一声,夏枯草赶紧又退后一点,紧紧靠在沿上道:“你可以走了,我不挡路了,你快走吧!”
“你真的无事?”男子的声音真是温柔无比,有一种温暖在空气中萦绕,这与她见过的所有的男人都不同,夏枯草红了脸颊很确定的摇摇头道:
“无事!”
男人若有所思问旁边的赶马人道:“离这最近的城镇在哪里?”
赶马人回道:“前方正是少爷要去的无暇镇,离这里不足五公里!”
夏枯草微楞,她竟然在离无暇镇五公里之外的山坡上醒来?
她们是有多厌恶她,将她扔在了这荒无人迹的地方?
“姑娘是要去哪里?这附近也没有村庄,你一个人在这里会不会不安全,如果不嫌弃,可以和我同乘一车,前往无暇镇,捎歇片刻在做打算!”那公子突然又道。
夏枯草看着他真挚清澈的眼神,不由自主的点头同意,他并没有无理的打探她的隐私,也没有对她出现在此地表示怀疑和好奇,只是尊重的邀她同行,搭乘他的顺风车,理由很充分,她一个人会有危险。
夏枯草点点头,没错,她一个人确实会有危险,而且是她无法估测的。
她很坚信自己手无缚鸡之力,无需逞强,而且这个男人莫名的给人亲和感,新任只凭眼缘,也是没谁了。
男人伸出来的手略微粗糙,有一些地方甚至有老茧,夏枯草扫了一眼,这男人看起来文质彬彬,柔弱斯文,没想到手掌倒像是个能扛起一百七八十斤的人该有的样子。
不禁怀疑起来,他是干嘛的?可是再看一看这天色渐晚,昨夜山中露宿的一宿还历历在目,昨夜能熬住,今夜不一定能熬住。
夏枯草一抿嘴,算了,好汉不吃眼前亏,一切等回城再说,就算他是地痞无奈,那也比才狼虎豹安全点。
再说,看现在这穿着打扮,别人怕她应该多点吧,毕竟这种装扮不是乞丐就是流浪的人,没有理由不让人敬而远之。
夏枯草搭着他的胳膊,略过了他的手,直接跳上了车,男人看她英姿飒爽的作风微微一笑耸耸肩。
车中弥漫着尴尬,静悄悄的,夏枯草本就不善于聊天,现在更是个男人出现在此,更是缄口莫言。
没曾想那男人自上车也是一路无话,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这倒让夏枯草轻松许多,也闭目养神,打起了盹。
这一盹打起来,来势汹汹,睡得昏天黑地,马车稍微颠簸就让她的头摇摆不定,却没有醒来的迹象,头都搭上了别人的肩膀也没有感觉,还像是找到了好的枕头,找了个合适的位置死气沉沉的睡去了。
男人睁开眼瞧了她一下,轻声叫了两声:“姑娘,姑娘……”
也没有人回答他,想垫个枕头将她放下来,又怕吵醒她,便依着她,再一动不动。
这一觉睡得格外踏实,已经许久没有梦见以前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自从离开巫族,好像斩断了与之前所有的过往似的。
马车停下时有点急,夏枯草一头栽倒在马车上,头碰在木板上,沉睡的人一个激灵在地上翻了一滚警惕的看着旁边的男人。
那男人见她这狼狈的模样,实在没忍住,淡淡的笑了道:“不必惊慌,马车停稳了下,现在我们已经到了无暇镇,这里物资补给一应俱全,姑娘可以添衣添粮再继续前行,你和我们也要分道扬镳了。”
夏枯草扒开窗帘一看,果然是无暇镇,心里忽然感慨万千,这一番折腾究竟为何,这孙老板到底为何将她至于这步田地?
即使她再没有勇气再去那个地方,甚至对那里产生了恐惧,她的内心告诉她,也应该去一探究竟,不能这么莫名其妙被蒙在鼓里。
夏枯草主动伸出了手对那男子道:“多谢公子搭救,小女无以为报,若以后有机会再见,我一定竭尽所能的报答你,再会!”
男子在赶马人惊讶的目光中回应性的伸出手和夏枯草相握道:“姑娘不必如此客气,我本有错在先,自当尽力弥补,这也算功过相抵,小小的举手之劳,不必刻在心上,今日一别,来日再会,我叫秦澜生。”
夏枯草重复了一句:“秦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