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四章阴刻线里的老砣痕
“小子,我活了这么大的年纪,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蔡启章继续不屑,“想在我这蒙混过去,你还太嫩了。”
“老爷子,话不能这么说。”何冲笑道,“我还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做,你怎么就知道我是招摇撞骗的人呢?”
“还用你说吗?”蔡启章当然不信,“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老头子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都多,你这个年纪能入门就很不错了,想要当专家,学个十年八年的再说吧。”
这可真是什么都没做就让蔡启章一顿数落,看来蔡永明给他造成的后遗症着实不轻。
“爸,小何的眼力是真的很好,你不是从小就教导我不能以貌取人吗?”蔡永明真是有点看不下去了,赶忙在旁找补道,“你怎么现在也犯这种错误了。”
“你给我闭嘴!”蔡启章现在看到自己儿子就来气,但同时也给说了个大红脸,转而再看向何冲,“好,你就说说你的看法,不过别怪我没提前打预防针,这东西你要是说的不对,就别怪我立马让人给你丢出去,半点面子不留。”
“没问题,真要是我说不好,不用你丢,我自己就滚出去。”何冲没动气,反倒觉得这老爷子还挺可爱,因为自始至终对方虽然都是抱着抵触的心态在跟自己说话,可他能看的出来纯属让蔡永明给折腾的,“老爷子,你吃的盐确实比我吃的米多,走的桥也比我走的路多,但有个问题我们必须要明白,那就是你走的路是人生之路,这古玩的旅程你却是真的比不上我。”
这话就有点抬高自己贬低对方的意思了,何冲当然不会是本性如此,也不是对方态度让他着恼趁机报复,虽然他的确是故意这么说的,但目的却是为了让蔡启章在最后有更大的落差感从而更加信任自己。
“咱们就说这件亚形佩。”蔡启章闻言果然是瞪眼想要反驳,何冲赶忙指着那古玉说道,“从形制、纹饰以及沁色上似乎是看不出什么,但就是感觉不对,那这个问题是出在哪呢?”
“别给我这大喘气行不行,有话就快说。”蔡启章笃定何冲是招摇撞骗,皱着眉满脸不耐烦的哼道,“没话就走,我没这么多时间跟你耗。”
“嘿嘿,老爷子别急嘛。”何冲随即蹲下凑到对方跟前,也不经过同意,直接拿过亚形佩说道,“其实你看着有问题的思维是没错的,估计是你看着光气有差,似乎跟真品有些不太一样对吧?”
所谓光气其实就是包浆在光照下的一种感觉,这种感觉比包浆的形容还抽象,是真正的只能意会不能言传。
“的确如此,我感觉这东西上的光气不太得劲,但要是再仔细看却又找不到问题所在。”没想到困扰自己的问题居然被何冲一语道出,这时蔡启章也顾不得什么耐烦不耐烦了,若有所思的点头,“而且除了光气以外,我总觉得这东西上还有什么地方也不太对劲,但还是说不出来。”
“老爷子好眼力!”何冲立即伸出大拇指夸赞道,“你这眼力真的已经超越很多人了。”
“别给我戴高帽子!”蔡启章倒是没刚才那么厌烦何冲,但仍催促,“你能说出问题在哪吗?”
“当然能了,不然我岂不是就得自己滚出去了?”何冲嘿嘿笑道,“其实很简单,这件东西问题出在工痕上。”
“工痕?”蔡启章先是一愣,跟着却连连摆手,“这不可能,阴刻线里来回的坨痕很明显,这是我反复确认过的,绝对不可能出错。”
“对,来回的坨痕是没错,但不代表这不能仿制,现在的仿造手段别说坨痕,就算打磨痕都能给做的一般无二。”何冲说道,“可是这件东西的破绽不是出现在坨痕,而是阴刻线本身。”
“阴刻线本身?”这可把蔡启章给绕进去了,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小子你不会是在胡编乱造的蒙老头子我吧?正因为有了来回的坨痕所以才能确定阴刻线是对的,你这话岂不是前后矛盾?”
“老爷子,你这就是陷入到一个误区里面了,有来回的坨痕不代表阴刻线就是对的,但没有来回的坨痕就肯定不对,这个问题是一定要弄明白的。”何冲解释道,“这件东西就是这样,虽然来回的坨痕看着没问题,却是仿造的,而这个阴刻线也是用现代工具做出来的。”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说法,都把我搞糊涂了。”蔡启章感觉自己脑子有点不够用,皱眉说道,“你就告诉我这阴刻线的问题是出在哪吧,等我听完了在自己判断。”
蔡启章这个老爷子年纪到到底是太大,一时间让何冲的话绕的有点转不过来,但只要给他时间就肯定能想的明白。
“很简单,说起阴刻线就必须先说古代琢玉的工具:石砣。”何冲说道,“在新石器时期乃至后世一直到民国都是采用的石砣,这里面就存在这一个问题,石砣比不得现代的金刚石合成的打磨轮,硬度就很差,再加上琢玉砂,还有因为工艺的问题来回反复的在同一个地方下砣才能出现阴刻痕继而延长成阴刻线,所以在阴刻线的底部一定是弧度的,而现代工具所做出的阴刻线一定是尖的,这就是最基本的区别,也是断假的直接依据。”
这番话说出来,蔡启章就好像在一直不透光线的屋子里打开一处天窗般,顿时恍然大悟,整张脸上的神情都有了最直接的变化,连忙拿过放大镜,又把亚形佩拿了回来,仔仔细细的观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