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浅月并不是为江月蓝的死而悲伤难过,就凭她参与陷害墨雪舞,那就是个死有余辜。可是一想到江月紫居然能那么干净利落地杀了自己的亲妹妹,他仍然觉得很不舒服。
狐族族规第一条:不得残杀同族。江月紫这样做,岂不已经违反了族规?虽然她口口声声说是为了他,为了凌月初,可江月蓝真的必须死吗?她甚至都不是主谋……
“让开,我要进去……娘……”
一个苍老的女子声音突然传来,虽气喘无力,却又给人一种声嘶力竭的感觉,瘆得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知道来人正是被废了的月无心,江月紫和凌月初迅速对视一眼,然后过去打开了房门,早已满脸是泪:“无心,你终于来了!快去看看吧,月蓝她……呜呜呜……”
月无心虽穿着一身干净的衣服,却怎么都遮不住那满头苍苍白发和满脸纵横交错的皱纹,干瘪的肌肤和黯淡无光的眼睛更令她就像已经隐没在群岚之后、只剩一点余光垂死挣扎的夕阳,随时都有可能彻底消失。
拄着拐杖,她跌跌撞撞地奔到床前,尽管距离并不远,却好几次都差点直接趴在地上,早已上气不接下气,浑身更是剧烈地颤抖着,说不出的可怜——没办法,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如果她知道害人的下场是这样,或许当初就不会心存恶念了吧?
扑通一声,她到底还是跪在了床前,拼命瞪大了眼睛看着毫无声息的江月蓝。令人意外的是,她居然没有哭,隔了片刻才骤然回头,狠狠地瞪着江月紫,声音虽沙哑,却带着明显的恨意和杀气:“你杀了她!你杀了她!你好狠!你好狠!”
江月紫暗中吃惊,面上却只是摇头哭泣:“无心,你乱说什么?太医们都看过了,月蓝是死于心疾复发……”
“胡说!你胡说……咳咳咳……”月无心挣扎着站起来,拄着拐杖往她面前逼近,咳嗽声更像是残破的风箱发出来的最后的悲鸣,“娘只是偶尔胸闷,太医也早就说过不是大问题,绝不会……致命……咳咳咳……是你、是你杀了她!因为墨雪舞的事是你指使的,你怕她说出去……咳咳咳……”
江月紫的目光又变得幽冷,语气倒还算平静:“又胡说,那件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别闹了,就让月蓝安安静静地上路……”
“我闹?哈哈!我闹?明明就是你……”月无心急促地喘息着,瞪着江月紫的眼睛里充满恨意,若不是必须靠拐杖支撑身体,恐怕早就直接挥到她脸上去了,“你害死了我娘,你好狠!我知道,你给她下了毒,让她看起来像是心疾发作的样子是不是?你好狠!我现在就去告诉所有人,你是一个卑鄙无耻、心狠手辣的恶魔,根本不配做狐族王后!你等着!”
一边有气无力地尖叫着,她一边踉踉跄跄地往外走。可刚走了几步,江月紫便嗖的拦在了她面前,微微地笑着:“你这孩子,还越发来劲了。我看你是因为月蓝的死悲伤过度,脑子迷糊了吧?那就应该好好休息,不要乱跑,知道吗?”
大概从她眼里看出了危险的预兆,月无心害怕了,抖抖索索地往后退着:“你……你想干什么?
江月紫继续微笑,慢慢往她面前走:“我?我能干什么?你累了,我扶你过去休息。孩子,你娘已经去了,你也别太难过,不然万一你再有个好歹,就只好……下去跟你娘做伴了!”
“了”字出口,她突然一把掐住了月无心的脖子,等她因为窒息的痛苦而张大嘴巴时,同样将一颗药丸弹入她的口中,迫使她咽了下去!
然后,她松手后退,浅笑吟吟:“我就是这样弄死你娘的,现在你知道了吗?”
她的话并没有完全说完,月无心就软软地倒在地上,浑身抽搐几下之后就气绝身亡了!
她被凌浅月废掉了修为,瞬间成为老太婆,本来就在苟延残喘,哪里经得起如此剧烈的毒药折腾?根本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只不过她虽然断了气,一双干瘪的眼睛却始终瞪得大大的,那叫一个死不瞑目。
冷笑了一声,江月紫立刻上前几步,对着凌月初施了一礼:“陛下恕罪!臣妾……”
“无妨,就该如此。”凌月初面不改色,连眼神语气都没有丝毫变化,若说有,也只是对月无心的嫌恶,“这种废物,留着只会坏事。一会儿就让人传出话去,说她因为江月蓝的死悲伤过度,一口气倒不过来,太医们抢救不及了。等月家来了人,也这么说。”
月家自然就是月无心的家,这一下子死了夫人和小姐两个人,随后的动静必定不小。不过好在之前月无心被凌浅月废掉之时,他们直接把真相压了下来,对外就说是月无心练功时走火入魔才会如此,短时间内倒也不曾引起什么骚动。这次虽然闹出了两条人命,但有凌月初和江月紫在,再加上太医们作证,应该也不会有大问题,大不了好好安抚安抚月家。
江月紫闻言当然放了心,一回头却看到凌浅月正静静地看着她,眼神里带着几分异样,她心里不由打了个突,立刻微笑:“浅月,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凌浅月挑唇,笑容清浅:“以前我一直觉得,我挺心狠手辣的,可是跟母后这么一比,我还差得很远,惭愧惭愧。”
江月紫一呆,颇有些恼羞成怒,却不得不尽量保持着微笑:“这叫什么话?我是为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