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虫背着那把黑色铁剑的身影很是四平八稳。
或者说,是那把黑色铁剑如此。
她从城楼上纵身一跃到雪原的时候,身体轻盈得如同一只轻拂湖面的惊寒鸟,与在酒馆喝酒时的样子截然不同。
灵韵境的修行人距离城楼不远,所以陈曳借着远眺的目光便能够稍稍看清一些雪原上的情景。
他看到一些修行人正狼狈应付着积雪里的雪虫,还有一些修行人手臂、大腿处都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寒冰。
在那道黑色身影跳到雪原上的时候,这些情景又有变化。
“如何?”
于蔚然走了过来,他看着那道跳到雪原上的黑色身影,眼中有一丝诧异闪过。
夏虫在雪原上一直犹豫了很长时间都还没有向前跨出一步。
陈曳于是说道:“她似乎真的有些怕虫。”
“这很正常。”于蔚然说道。
陈曳点了点头,之后又看向了于蔚然,视线停留在那张画架的白纸上许久,突然问道:“为什么要这么画?”
于蔚然一怔,顺着陈曳的目光也看了一眼自己所作的那副画,说道:“事情发生当然有其先后顺序。”
陈曳轻挑眉,接着问道:“这和画画有什么关系?”
于蔚然想了想,说道:“先有一点,方有一线,最后才有一圆。”
陈曳很干脆地说道:“还是不懂。”
于蔚然对此并不奇怪,说道:“画画与行事一样,都有先后顺序。顺序对了才能画出一副好画。”
陈曳沉默了许久,但并不是在思索于蔚然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行事都有先后顺序。
他由此想到了一个问题。
......
......
站在雪原上的夏虫轻吐出了一口气,神情有些复杂。
她的目光望着前方不远处的那一小片雪原,至今还未踏出一步。
雪虫已经行进到了那个地方,从天南和北国其余两州来的灵韵境修行人也在那个地方阻拦着雪虫的步伐。
其中自然也包括与她师出同门的柳萤雪和楼城下。
那个地方并不危险,毕竟说到底雪虫也只是相当于清弄境的修行人,攻击手段也很是单一。
况且经过朔州的寒品银山刺之后,雪虫的数量已经减少了足足有九成之多,剩下的最多不过三五只结群。
更不用说她还是一个寸法境的修行人,距离修行的第四境不羁也不过仅有一只胳膊的距离。重生之抛夫弃子
少女刚刚才杀死一只雪虫,正是心神放松懈怠之时。
面对着这射来的第二箭,她的神色慌乱,显然已经闪躲不及。
楼城下也是脸色大变。
照理雪虫如果结群便会一起攻击,但是先前却只有一只雪虫射出寒箭。
谁能想到那积雪中居然还藏着另外一只雪虫?
他反应的速度不可谓不快,在第二道寒箭射出地时候,便立即已经将自己的尖刀向那道寒箭掷去。
但问题在于,寒箭在空中飞行的速度要远比尖刀快得多。
尖刀还没来得及撞碎那道寒箭,寒箭便已经射到了那名叫作柳萤雪的少女脸前。
忽然,一道如同酒杯摔碎的清脆之声响起。
寒箭没有射穿那名少女美丽的脸颊,而是撞在了一柄黑色铁剑的剑身之上。
那柄黑色铁剑长得方方正正,剑身也很是宽厚,寒箭撞在上面顿时便碎成了细微的冰渣。
“夏师姐!”
少女柳萤雪看到了这柄黑剑之后,顿时心生惊喜。
只是她之后环顾四周却是没有发现那个想象之中的身影。
来的只有一把剑。
......
......
站在北城门的城楼下,夏虫向前掷了一剑。
没人看到她是如何摸到自己背后的那把黑色铁剑的。
只看到铁剑在空中一连穿过数百米,最终无比准确地挡在了那道突如其来的寒箭之前。
之后,那把黑色铁剑也并没有掉在地上,也没有继续向前,更没有掉头回到夏虫的手中。
而是猛地窜入了雪中,剑身在雪层之中穿行。
积雪融化得不算太快,但那柄铁剑却仿佛在河间游动,它的速度很快,剑身也很灵活,它穿过了一只只躲藏在雪中的雪虫,黑色的妖血瞬间便染透了那一小片雪原。
最后,那把黑色铁剑破雪而出,直直插在了城楼下的积雪上。
夏虫望着那柄离自己不算太远的黑色铁剑,神情却忽然紧张了起来。
剑柄上面有些发黑,想来应该是浸染了太多雪虫的妖血所致。
她小脸发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之后又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怯怯地走了过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