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无言骇了一跳,睁开眼睛,见竟是个妙曼女子在替诊治,一时愣在床榻上,忘了说话。等着苏皖收回手掌,他才回过神来,“你……”
“我什么我……”苏皖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扶着他躺下,眉头不自觉的皱起来,对这宁候世子倒是多了些钦佩。
苏皖掀开帘帐,皱眉走出,宁候心里存了期待,当即上前来,“如何?”
宁候夫人姓杜,性子温婉,见她这副样子,和之前来的大夫没什么区别,眼圈儿一红,又要哭出来。
苏皖头疼不已,原只想着做出一副难看的样子来,好叫他们答应自个儿待会儿提的要求,可看着宁候夫人这副样子,她顿觉自己不该拿着一位母亲的心来利用,暗自念了声阿弥佛陀,复摇头,“这番子生意可是亏大了。平白无故的,到叫我贴上这么些日子。”
“苏大夫这话,是有救?”宁候夫人一听这话,当即就哭起来,宁候听出话外之意,忙收回差点蹦出唇齿间的骂句,急切询问,激动的一颗心都微微颤抖。
苏皖装模作样的瞧了眼再次在帘幔里昏睡过去的宁无言,“能治,只是烦请侯爷替我收拾个厢房出来,好方便我入住,日日照看世子。”
“这怎么……怎么使得?”宁候夫人这会子倒是不哭了,上上下下打量了苏皖一眼,忍不住开口,“小儿这般样子,倒是没什么,只是苏大夫毕竟是姑娘家,这要是传了出去,日后你……”
“夫人过虑了。”苏皖不在意的摆手,“所谓医者不避医,如今宁公子是我的病人,旁人说什么无需管他,清者自清,我也不惧什么。”
就在此时,宁无言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宁候夫人忙上前去,一脸焦急。苏皖面色一变,忙将随身携带的针灸包取出,又吩咐丫鬟取了灯火过来,先是将银针消毒,随后冲上前,面色紧张顾不得宁候夫人的身份,音调急切,“夫人快让开,我要施针了。”
宁候夫人依言让开,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苏皖,手掌我在一起,捏着帕子,心里紧张的不行。
宁无言猛地咳出一口黑血来,“哇”的一声吐到地上。宁候夫人骇了一跳,就要上前,苏皖霍然抬手,漆黑宛若夜幕的眼眸迸出寒光,“退下!”
宁候在外边看着,目中精光乱闪,手指摸着玉扳指,上前扶着宁候夫人的肩膀宽慰他。宁无言一直禁闭的眼睛在呕出一口黑血后缓缓睁开,连咳嗽声也是小了许多。
苏皖眨了眨眼睛,“你醒了?可有觉得好一些?”
宁无言连头,“似是好些了。”那黑血是他这么多年郁结在胸口的瘀血,吐不出来,咽不下去,卡在那儿,堵的他心慌发闷,此刻吐出来,他自然是要觉得舒服的多。
他已经多年没有说出完整的话了,宁候夫人激动的眼睛里都要泛出泪花,忙上前抓住宁无言的手掌,泪眼汪汪的看着他。宁无言打出生就是这么一副病怏怏的样子,没少叫自家父母担心,心中愧疚难安,见母亲这副样子,自是少不得一番安慰。
可惜话还没说两句,又是一阵咳嗽。苏皖叹气,只得再次施针,忙了小半个时辰,才将他体内翻腾的厉害的血气压回去,抹了把头上的冷汗,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行了,刚刚才醒过来,说这么多的话,也不怕一口气喘不上来咽气了。”见过四季,见过你
苏皖还欲说话,他已经站起身,“本王还有事,先走一步,你在候府多加小心,若是有什么消息,随时传讯本王。”
苏皖点了点头,眼前人影一晃就没了踪迹,窗外的风随之灌进来,吹到她身上,苏皖莫名打了个寒颤,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她抓着钱袋抱了下胳膊,走到窗户前四处看了眼,“啪”的一声给门关上。
钱袋上绣着个“宸”字,针脚细密,瞧着就是个女子绣的,苏皖摸了半晌,忍不住在心里想是哪个女子叫萧墨宸这样看中,连送给他的钱袋都随身带着。
回过神来,她忍不住捶了捶自己的脑袋,这钱袋瞧着似乎对他挺重要,她只是拿些银子使,下次见面,还得记得将这钱袋还给他。
古武站在窗户外边那棵老树的枝桠上,抓着头皮叹气。主子让他留在这照看苏皖,若是被宁候府的护卫发现,这次的事情不是败露了。
宁候屋内,宁候听着下人的禀报,得知苏皖回了房间就直接躺倒在床榻上睡觉,这才挥手叫他退下,松了口气。
苏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那几件衣服早已经烧成了灰,她揉着眼睛起身,刚好遇上小丫鬟端着吃食进来。想着之前衣裳的事情,苏皖忍不住有些忿忿,拿着筷子试探性开口,“你家公子病成这样,怎么不见你家小姐前来看看?”
“小姐?”小丫鬟端着食盘的手一抖,紧跟着笑开来,“苏大夫怕是记错了罢,候府只有一位世子,哪有什么小姐。”
“你是说,侯爷和候夫人这么多年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没有旁的儿女?”苏皖仿佛听见了什么重大新闻,咬着筷子,抬眸狐疑的瞧着她。
“自然。”小丫鬟点头,随即又叹了口气,“可惜世子生下来就体弱多病,夫人为了世子,眼睛都快哭瞎了。好在总算是老天开眼,奴婢听说苏大夫你就是专门来救世子的,您一定有法子治好世子的是不是?”
“那是当然。”苏皖嘴角抽搐了两下,偷瞄了眼被冤枉,无辜化为灰飞的那几件衣裳,默默在心里将萧墨宸骂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