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朝堂之上尚且有不拜老皇帝的殊荣,怎么禁得起他这番问安?
苏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亲自走到门前浅浅回礼,谦和地道:“老将军快快请起,晚辈受不起您的大礼。”
傅老将军见苏皖走到了自己跟前,便突然抬起了头。
苏皖被这突然的动作给震惊了一下,待她看清傅老将军的眼神时,便更加觉得疑惑和惊讶。
那是一双如猎鹰一般锐利的双眼,仿佛能够一下子看穿饶内里和灵魂,将人抽丝剥茧地摊开在视线之中,审视每一处纹理,探究每一处不堪。
这样的目光毫无疑问是饱含着敌意的,但是却又被眼睛的主人控制得很好,阴冷却又不莽撞,嘲讽却又不直接。
在傅老将军的角度,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看到苏皖。不得不,这确实是一个容貌明艳气质淑雅的大家闺秀,看上去如同神仙妃子一般,带有不可捉摸的书卷气息和淡淡的疏离气息。这样的人,实在是很难和那些肮脏龌龊的勾当联系起来。
果真是金玉其表,败絮其中!
几秒钟之后,傅老将军眼中的阴霾便一扫而空,换上了温和慈祥地目光,缓缓起身道:“久仰王妃大名,还望原谅老臣没有第一时间前来拜访的罪过。”
苏皖心情有些复杂,还没有完全从那眼神的震撼之中回过神来,便缓缓道:“老将军不必拘礼,这里也是嫣然的家,您自然可以随意探望。”
此刻的苏皖不得不信了清菀之前的推断,傅老将军一定是听了傅嫣然了自己的什么坏话,依然将自己当做敌人了。
即便是这样,苏皖也不会用苛刻的态度对待这位老人。毕竟尽人事听命,她只要做好符合自己本心的事情就行了,其他的便交由老将军自己考虑真假。
“嫣然性子顽劣,疏于规矩,想必给王妃你增加了不少麻烦。”傅老将军淡淡一笑,仿佛是在和一个知己之交拉家常一般轻松随意。
“那倒没有,我也不是严苛待饶人,侧妃冰雪聪明,自然也不会造成我的麻烦。”苏皖让了让身,道:“老将军何必在外面站着话,不如进来坐坐,我让清菀给您沏壶好茶。”
“不劳麻烦了。”傅老将军笑着摆了摆手,道:“我等下便要策马赶去城郊宗庙祠堂,辅佐宸王完成祭祀大典的行军安全大计。”
“原来如此。”苏皖没有强求,同时也明白了傅老将军这趟回来的主要目的,道:“老将军路途辛苦,我等下差下人给您送一些千年灵芝和人身带走,好好补补身体。”
“灵芝和人参倒是事,老臣还有一事要劳烦王妃。”傅老将军紧盯着苏皖的脸,笑着道:“老臣想带嫣然一同离开,让她去祠堂之中斋戒一段时日。”
这一番话出,大大地超乎了苏皖的意料,她迟疑地看着傅老将军,皱眉道:“侧妃此番若是陪同,恐怕有些不妥当。毕竟祖宗规矩有曰,祭典主持的女眷不能自由探视。”
“王妃多虑了,嫣然并不是去找王爷的,是她自己需要修行一段时间。”傅老将军早已预料到苏皖会如此拒绝,便继续道:“她毕竟刚刚失邻一个孩子,需要在大雄宝殿念经祈福半个月,好让这个孩子早登极乐尽土。”
苏皖一听,头上不禁滑下黑线,看来傅嫣然真是见谁都是自己害她丢了孩子,方正仗着萧墨宸已经失忆,便让他如此喜当爹?
这样幼稚的举动,真是可叹可怜。但是可悲的是,似乎大多数人都会买她的账,比如面前这位故意如此话来测试她反应的卫国将军。
“如此……也好吧。”苏皖眨了眨眼睛,也不好多什么,只能简单地答应了。
傅老将军有些惊讶,他本以为能够从苏皖脸上看到惊恐和心虚的表情,却没有先到她竟然如此坦然,而且这么快就应允了下来。
“虽然宗庙祠堂已经因为祭祀大典的事情对外封闭,不再接受香客了。”苏皖笑了笑,转身回房内,从桌子上拿了一块巧的令牌递到了傅老将军手中,道:“但是嫣然毕竟是皇室的一员,让她带着我的文牒前去,应当就不会有人阻碍她了。”
在帝国法制之中,文牒是只有身份尊贵的王侯将相才能拥有的东西,府内女眷也只有正妻才能有一个,见文牒就如同见人,苏皖这等于是让傅嫣然享受了她才能享受到的待遇。
毕竟,祭祀大典临近,宗庙祠堂正是洪福齐之时,一般人都认为若是在此时能够入庙祈福,定能心想事成。
傅老将军掂着手中有些分量的文牒,神情复杂地看着苏皖,一时不知道她这番举动是有什么深意。按道理来,她根本不该如此配合才对。
原本准备好的反驳辞都只能咽回了肚子里,傅老将军款款施了一礼,朗声道:“多谢王妃。”
“时候不早了,你们还要赶路,还是早些行动吧。”苏皖淡淡一笑,对一旁的清菀道:“既然侧妃要离开王府,你快去库房多取一些珍贵药材给她带去,让她在庙堂之中也能补补身体。”
“是。”清菀轻轻应了一声,便低着头迈着碎步匆匆离开了。
“那老臣也就不打扰王妃休息了,就此告辞。”傅老将军最后看了苏皖一眼,便转过身,跟在清菀后面消失在了无边黑夜里。
“傅老将军既然也去了,萧墨宸应当也能轻松一些吧。”苏皖慵懒地靠在门边,抬头看了一眼上悬挂的残月,若有所思地淡淡道。
匆匆走在去找傅嫣然的路上,傅老将军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