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立喝了杯茶,忽然问道:“庞某还有一事,也事关姜侯,不知姜侯作何打算?”
放下茶杯,庞立继续道:“如今国内满朝皆知,大将军不喜公子赵迁,他虽然不参与储位之争,可态度却已经表明一切。而姜侯却支持公子赵迁,此事却有不妥,若处理不当,恐大将军会与姜侯生隙。”
“无妨!”姜珝笑道:“早在支持公子赵迁时,珝便已经想到如何与老师解释此事。”
姜珝缓缓道:“从拜师之初,老师便一直教我,要我一生忠诚于国家,忠诚于大王。立公子赵迁为太子,乃大王之意,珝只是奉大王之命行事,此事有何不妥?”
这个理由,既可以侧面告知赵王偃姜珝之意,同时也可以对李牧解释。
其实若非顾忌李牧的权势,赵王早已立公子赵迁为太子,哪里还用纠结这么许多。
如李牧与廉颇这般的正值良臣,为何会屡遭历代赵王所厌恶?
其一,便是因为他们的权势、影响力太大,即便什么都不做,只要表明一个态度,都可以影响到赵王的决定。
其二,便是君不知臣,臣不知君。
李牧如何不知郭开、春平君等人支持公子赵迁为太子的缘由,还不是因为娼姬没有外戚势力,公子赵迁又年幼无知。
可此事,李牧却无法与赵王明说。
而在赵王眼中,即便他的儿子年幼,可那也是堂堂赵王。
且赵国内部李牧、春平君、郭开三人又不是同一个阵营,只要三人相互制衡,赵迁总会收回属于王的权利。
赵王之位乃是周天子分封的正统,凭借正统的名义,只需在朝堂上强势一些,再用一些权谋,便能坐稳赵王之位。
连嬴政区区一个在赵国所生的秦国质子都可以成为秦王,甚至抗衡权相吕不韦,正统的力量可见一斑。
所以在赵王眼中,李牧不过是一个倚老卖老,借着自己的功勋与权势,违逆自己心意的权臣罢了。
所以说,人与人之间之所以会产生误会,便在于‘我不说,你不懂’。
双方互不了解,误会便由此而生。
若李牧愿意私下里和赵王解释一番公子赵迁成为赵王的弊端,或许赵王会在做考虑也说不定。
若赵王愿意与李牧交心,甚至是封李牧、春平君、郭开三人同为辅政大臣,并让李牧为赵迁老师,李牧都会转而支持公子赵迁。
历史上,李牧虽不喜公子赵迁,可当赵迁成为赵王后,李牧不是一样效忠?
姜珝是一个爱说话的人,所以很多人都自认为了解姜珝,如韩非、卫庄、韩宇、嬴政、李牧等等……
不管他们信不信姜珝的话,反正姜珝已经明说了自己的意图和目的。
接下来姜珝返回邯郸,还要与赵王、春平君、李牧等人表述自己的心意,从而让他们理解自己,将潜在的敌人化为盟友。
庞立斟酌了一下姜珝的话,叹了口气,点头道:“祖父曾经说过,姜侯之智,乃世上独一无二,如今看来,的确如此。姜侯这一番解释,即便大将军心有怨言,也不会在责怪姜侯了。”
姜珝笑道:“还有一点,秦王政十三岁登基王位,其母赵姬同样乃舞姬出身,在秦国毫无外戚势力。可如今呢?秦王政之权威,已可与吕不韦相抗衡,其母赵姬,更是权势滔天。”
“珝还要与老师讲,他秦王政可以做到的事情,公子赵迁也同样可以做到。如今公子赵迁年幼,正是可塑之时,若肯用心教他,日后自可成为一代英王。”
“与之相反,公子赵嘉已经成年,其为人纨绔,流连风月之地,早已不堪造化了。”
庞立点点头,道:“如此一来,恐大将军心中必定热血沸腾,王师之位,非大将军莫属。”
姜珝赞同道:“庞兄所言不错,只要老师认同了公子赵迁,想要将其培养成一代英王,那么邯郸的局势便无需我们插手了。”
庞立叹道:“如此一来,姜侯的三足鼎立之势已成,日后庞某与姜侯暗中与突厥交易,用中原特产换取西域珍宝,这其中的利益,庞某简直不敢想象。”
姜珝淡淡笑道:“一旦珝有了自己的封地,便无需再惧邯郸王权。庞将军可还记得,数年之前,珝向大王建议的‘屯田策’吗?”
庞立愣了愣,问道:“屯田策却是良策,如今我赵国已不再缺军粮,便连百姓也都能存些余粮。”
姜珝缓缓起身,负手道:“屯田策的确可以解粮食之危,各地军粮自给自足,我赵国百姓压力大减。”
“可庞兄,你难道就没有看出这中间的危险吗?”
庞立想了想,忽然双眼一亮,震惊道:“各地军粮自给自足,邯郸对敌方军队的控制力大减。庞某之前还未曾察觉,可如今经姜侯一提,才恍然大悟。”
庞立忍不住惊呼道:“姜侯提出屯田策时,恐怕才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莫非那时的姜侯便已经开始布局今日了?”
姜珝没有回答庞立的话,而是自顾自的说道:“庞兄以前之所以没有察觉,是因为各地还没有大事爆发。一旦有地方将军不满赵国王室,此事便天下皆知。”
话落,姜珝若有所指的说道:“庞兄,你说,一旦珝有了自己的封地,我赵国之内,除了老师之外,还有人敢讨伐我吗?”
庞立摇了摇头,道:“姜侯战功赫赫,只怕赵国内除了大将军,无人敢于姜侯在战场上交锋。”
姜珝继续问道:“那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