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卿宇就这么答应了下来,助理反倒愣了,觉得有些话,他可能听错了重点,于是提醒道:“总裁,华苑会所是建在达才小学的地段,那地方听说……闹鬼。”
李卿宇埋首桌案,正拿着钢笔签名的手果然微微一顿。
助理赶紧道:“要不然,跟董事长说说?”
人情没必要非得这么打,那地方闹鬼,也怪不得他们总裁不去。
助理边说边注意着李卿宇的神色,他看起来神态如常,依旧是那内敛的深沉,叫人看不出心中喜怒。就只是看见男人停着笔,垂着眸,镜片反着光,沉默。
总裁办公室里光线明亮,照在男人沉静的面容上,越发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助理很少见到李卿宇出神的状态,以为他要拒绝的时候,却见他又开始继续在文件上签名,就像没有过刚才的出神,“不必。去。”
去?
去华苑私人会所?
助理一愣,随即会过意来,但见李卿宇已专心在看文件,没有再说这件事的意思,助理便识趣地退出了办公室。
门在外头关上,办公室里安静了下来,埋首桌案的男人笔下才又顿了顿。他的目光静静落在桌上的文件上,文件上密密麻麻的德文,男人的目光停在上头,半晌没动。
他看起来有些出神,过了许久才低头捏了捏眉心,接着才深吸一口气,往背后的椅子里倚了倚,仰起头来,闭眼。
落地窗外光线明亮,男人眉宇沉静,西装笔挺,连褶子都不见。他一如既往地严谨,严谨到一丝不苟。此刻却闭着眼,忙里偷闲,闭目养神,却出着神。
半晌,他睁开眼,修长的手指从颈侧探入,自白色衬衣的领口里慢慢提出一条红线。那条红线跟他尊贵的气质极为不符,但他却戴在身上。
那条红线的尽头是一块雕工古朴的白玉罗汉,在男人纹理明晰的掌心里静静躺着,暖润。
她不见了。事情结束之后,再没有她的消息。她就像是当初成为他的私人保镖的时候,毫无预兆地来了,事后又毫无预兆地走了。留给他的,只有这一块法器。
夜深人静的时候,如果不是她的房间依旧保留着原貌,他甚至怀疑人生中有没有这样一个人来过。
二十三年的人生,记忆里是父母的争吵、爷爷的养育,家族、荣誉、利益、集团。他的人生围绕着这些词,没有觉得厌烦过。那就是他的人生,他理所当然的责任。他接受这种人生,接受坐在少有人能及的位置,俯瞰窗外高楼,终日对着会议、文件,终日在世界各地的上空飞来飞去。他接受一生像齿轮一般转不停歇,直到人生迟暮,直到生命终结。
生活若是一直沿着这条轨道行走,他不会觉得有任何问题。奈何齿轮转了个方向,将他带进了一个从未遇到过的世界,带给他一段从未有过的经历。
化劫,许,降头,阵法,斗法,奇门江湖……
这对他来说是全然陌生的世界,却又实实在在地存在。但这个世界对他来说,犹如昙花一现。她来了又走,无声无息。
两个月,时间虽短,她却改变了他很多的生活。
大伯李正誉辞去了公司职务,安心在德国静养。堂哥李卿怀也辞去了职务,去创立属于自己的公司。二伯李正泰还担任着欧洲区副总裁的职务,二伯母舒敏近来刚被娘家送回来,看起来不再像以前那么算计。而李卿驰在公司里也安分了不少,没再时常跟他对着干。
至于自己的父母……他们在李家大宅的后院住着,一开始天天吵,他们从结婚到如今从没有这样长时间的朝夕相对过。他给他们时间争吵埋怨谩骂,他们便争吵埋怨谩骂,但现在,谁也吵不动了……
爷爷的身体如她所说,静养着便无大碍。而他,从家族争夺继承人的暗战里活下来,继承公司,奉养老人。
她来到他的人生里,虽然来去匆匆,却改变了他太多的生活。
有时他会怀疑她有没有真的来过,但每天一睁开眼,看见如今安静的生活,他就会想起她,明白地体会到她真的来过。
但她世界里的生活,已经离他远去了。他有去过老风水堂,看望过唐老。但唐老未曾透露她的行踪,而杰诺也没有查出她进入南非军事资源公司的渠道。这一点令杰诺抓狂,也同样在宣告,他找不到她了。
除非,她现身。
他知道,她还会出现在他面前。当初的薪酬她还没有向李家提,他希望她是向当初表现出来的那么财迷,这样,她才一定会出现。
但她什么时候会来,他不知道。她留给他的,只有等待。
那段日子已经离他远去,他早已接受日子回归正轨,却从来没想到过,今天在他的生活里,还会再听见“闹鬼”的事。
闹鬼。
这两个字一下将他的思绪引回三月前的那段日子。
与华夏集团的合作关系,人情往来虽是必须,但他不一定非得入会。但听见这两个字,他却有种强烈的想入会的心思。
闹鬼?这不是很好么?
在那样的地方,应该会感觉离她近一些吧?
李卿宇的目光落在掌心,在玉罗汉上轻轻抚了抚,然后按响了桌上的内线电话,接入刚才进来的助理办公室,“跟华夏集团华苑私人会所的负责人说,预留一间贵宾室给我。他们初到香港,如果在私人会所的工程上遇到难事,可以说一声。另外,把我预订贵宾室的事散播出去,就说我希望华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