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所有人众星拱月一般呵护着成长,
那时候他仿佛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恐怕即便是那高高皇城之内的皇子们,
也没有他来得幸福快乐。
不知从何时起,
身边多出了一个所谓的‘哥哥’,
明明只是一个贫贱下等人出身的女子所生,
明明只不过是父亲一次酒后乱性所致,
结果却要他管那个贱奴叫哥哥,
他顿时感觉到一股没来由的危机感,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
对这个莫名其妙分走他所受关注的家伙,
开始充满了敌意。
其实如今想起来,
倒也觉得有些可笑,
那几乎都是些孩子间的争风吃醋,
而且似乎,似乎始终是自己在不依不饶地敌视着他,
那时候的他,总是温润的笑着,
就算被自己欺负了,
还是用明朗的笑容看着自己,
那时总是觉得他虚伪、做作,
可是如今回想起来,
那笑容是那般的纯真,
是那般的珍贵。
随着时间的逐渐推移,
他对他的敌意愈来愈深重,
因为他始终是长辈和外人眼中的好孩子,
自己只是一个胡作非为的纨绔子,
那笑容看起来愈发的讨厌起来,
但是其中的意味却也愈发的深长起来。
再后来,再后来还是那个微笑,
他能够清晰地分辨出那微笑之中的关爱和亲切,
那是发自内心把他当做弟弟的感觉,
但正是这样的感觉,
让他感觉到恶心,
让他感觉到难以忍受,
终于,他离开了京城,
回到了他们袁家的大本营汝南,
只是,如今的这里,
在没有了曾经家中的长辈,
也没有了那个始终温润笑容看着他的那个人,
没有了任何的约束和桎梏,
他可以为所欲为,
他拥有全天下最富饶的地盘,
最强盛的军队,
他以为时机到来,
他向往的那种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的时机终于到来,
‘传国玉玺’被送到了他的手上,
上苍也预兆他将登临至尊,
于是,他顺应天意当上了皇帝,
果真过上了那梦寐以求的生活,
然而,然而这才短短的多长时间啊,
竟然就这么过去了,
究竟这是不是梦?
恍惚中,那曾经温暖的笑容再一次浮现在了面前,
“哥,哥哥……”
袁术下意识地轻声呢喃,
喊出了这个这一辈子都不曾如此真心说出过的词汇。
他说出口的声音虽小,
但是距离他不远的袁胤却听了个真切,
抬起头看了看仍然双目空洞的袁术,
外面的喊杀声越来越近了。
袁胤站起身,恭敬地向着袁术行了一个礼,
他没有打扰袁术的神游物外,
即便这是最后一次,
也要让自己的哥哥拥有这最后的快乐,
自己则应该去做自己应做的事情。
紧紧握住手中的剑柄,
殿内的禁卫军纷纷向这边汇聚过来,
大殿之外的喊杀声逐渐微弱下去,
显然,袁术军的抵抗已经是强弩之末,
袁胤虽然心底里十分的害怕,
但是他毅然决然地向外走了出去,
没有丝毫的犹豫,
瞳孔之中,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
手中持着一柄方天画戟,
浑身上下完全被血污包裹着,
就如同从地狱走出的恶魔一般,
这个人应该就是吕布吧。
袁胤心中对自己说道,
手中的长剑出鞘,
双手紧紧握住剑柄,
丹田之中鼓起一口气,
大声喝道:
“杀——!”
双腿猛然发力向着对方就冲了过去,
然而还没等跑出去几步,
立刻感觉到小腹传来一阵冰凉的感觉,
紧接着剧烈的疼痛猛然袭来,
而后浑身的力气潮水般被抽离,
“当啷!”无力抓住的长剑重重地落在地面,
袁胤的头颅也缓缓低了下来,
嘴角挂着一丝微弱的弧度,
杂糅着怅然若失和满足,
没有人知道他在最后一刻想的是什么,
他也不知道,当他踏出大殿的那一刻,
始终端坐在大殿正中央的袁术站起了身,
双眼微眯目送着自己的弟弟,
目送着他踏上战场,
目送着他决然地冲向不可能战胜的敌手,
目送着他被对方轻易地取走了姓名,
目送着他轻轻垂下了头颅。
袁术缓缓闭上了双眼,
两行清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缓缓从腰间抽出宝剑,
宝剑如同一泓秋水,
甫一出鞘便嗡鸣不止,
只是不知那鸣叫是兴奋还是哀伤。
袁术伸出左手轻轻抚摸剑身,
如同往日里抚摸那些少女身上滑嫩的肌肤,
看着剑身映照之中,
自己那张苍白的脸庞,
他莫名地笑了,
手中长剑缓缓平伸,
指向了对面,
站在大殿之外,
身材高大浑身血污如同魔神一般的男人,
目光却看向依旧挂在方天画戟之上的尸体,
目光中的柔和与亲切,
在袁术身上看起来是如此的陌生,
但是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