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厨房油烟大,抡铁锅还需要臂力,连刀工总是要从切到手开始,聂老御厨觉得,他这孙女应当也吃不了这个苦头。
“对啊,就是开饭馆。你看过你的嫁妆单子吗?你觉得在你的嫁妆里,最有价值的是什么?”
小白沉默。她现在已经不像从前那样浑浑噩噩,聂棠说什么,她就全盘接受。有了自己的想法,也就能够自己独立思考,她想,她当然能明白聂棠的意思。
“是聂家菜谱,”隔了许久,小白终于下定了决心,“你的意思是,你想学爷爷一样,靠着厨艺起家?”
“不是我,而是你。从现在开始,我会教你做菜,聂老御厨也教过我,他教会我多少,我就原封不动教给你,这是你的责任。”
……
聂棠最终在城南的一条幽静小巷子里安了家,等她们住进去的时候,那间小房里空空荡荡,都没几件家具。
聂棠二话不说,直接卷起袖子,包起头发开始打扫屋子。
等她整理出一个干净整洁的房间,外面早已万籁俱静,偶尔能听见远处传来的一阵阵打更声。
小白坐在窗台上,身体轻飘飘的,仿佛一阵风刮来,就能把她给吹跑。
她现在十分茫然,她并不觉得当初自己就是做错了。
很小的时候,她听别人说过一个故事,只要在晚上穿着红衣吊死,就能化为厉鬼,死死地纠缠对方。
她不好过,就是死,她也想要对方不好过。
聂棠却说,她这样做是不对的。
可是聂棠这样辛苦,忙忙碌碌一整天,然后再继续在这样看不到未来的前提下苦苦挣扎,这真的就是对的吗?
聂棠铺好被褥,见她还是坐在窗子上,一动不动,便笑着招呼她:“今天累了吧?快过来睡觉。”
小白慢慢扭过身,她已经很久都没有把自己当成一个人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自己将来会怎么样。
她想,她一定是没有未来的,“将来”这个词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太奢侈了。
她的足尖在半空中轻轻一点,呼得一声从窗子上飞到了床边,很认真地跟她解释:“其实,我不用睡觉,从来都不睡的。”
聂棠抱住她轻若羽毛的身体,把她放在床铺李侧面,轻柔地说:“从前你是不需要睡觉,但是从现在开始,你就要开始熟悉起来,以后你还要跟我一起开饭馆,对着你爷爷留下的菜谱学做菜,你要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直到你彻底解脱。”
“……好吧。”她听话地躺了下来,学着沈陵宜那样,伸手抱住了她的腰。
聂棠诧异了一下,就只是笑了笑,并没有提出异议。
……
翌日天光一亮,聂棠就起来烧水煮粥,煮完粥还特地让小白尝了一下,问道:“你觉得味道好吗?”
小白分辨不出味道,隔了好久才抬头望天:“感觉……暖洋洋的。”
“那你就要记住这种暖洋洋的感觉。然后你的余生,就会对这种感觉习以为常。”聂棠笑着给她灌了一碗鸡汤。
她觉得自己现在对待小白,其实挺像对待玄门新秀大赛初赛时候那对开糖水店的夫妻,每天定时定点灌上一碗心灵鸡汤。
她觉得谢沉渊能看得起她,说不准就是觉得她很会忽悠,如果把她吸纳进去,就能去忽悠更多人的参与他们的团队。
吃过早饭,聂棠又带着她上街去购置食材,教她如何挑选蔬菜,教她如何辨别鱼和肉是否足够新鲜,又教她怎么研磨调料。
小白一边学,一边吞吞吐吐地告诉她:“我觉得,你可能会跟我爷爷的二徒弟很有话聊,他就是特别喜欢做菜,也会自己上街亲手挑选要用的食材。可惜他跟我爷爷的脾气不合,很早就出师自立门户了,据说就是他顶替了爷爷原来首席御厨的位置。”
“嗯?”聂棠顿时来了兴趣,“你跟我说说,你爷爷这个徒弟是个什么样的人?”
小白愁眉苦脸地思索着,她其实对爷爷的几个徒弟都没什么太深刻的印象。
毕竟闺阁女子,就算不是什么书香世家,也不好去跟外男走得太近。
“挺壮实的,”小白一个一个形容词往外蹦,“脾气倔,就跟我爷爷一个样,所以他们老吵架,最后一次吵大发了,爷爷就让他滚。他就回,滚就滚,不伺候了。爷爷还生气,说他滚都滚了,在外头还顶着他的名头混——”
说到一半,她突然停住了,直勾勾地望着前方:“棠棠,他来了。”
聂棠正在摊子上挑肉,突然听见她说了这么一句话,下意识抬起头,只见一道黑压压的影子正遮挡住了她的视线。
“聂小姐,”那个高大的男人弯下腰,跟她对视,“听说你离开李家了?”
……
聂老御厨收徒弟的时候,特别挑剔,瘦弱的不要,个子矮的不要,小白脸不要,没天赋的不要,不肯吃苦的不要,这样一大堆条件扔下来,居然还能收到陆珉这样的徒弟。
陆珉完全符合聂老御厨的要求,身材高大壮实,皮肤黝黑,相貌堂堂,看上去不太像厨子,反倒像衙门里的捕头。
聂老御厨当年收徒弟的时候,有多欣赏陆珉,后面就对他有多厌烦。
刚收徒办酒的时候,他觉得陆珉那倔强的、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脾性特别对他胃口,感觉陆珉比他亲生儿子都要像他。
可是时间一久,这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