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炎有时候会想,背井离乡离开牛家村会不会是一个错误。
那时候在村里被恶霸欺压,爹永远都是老实巴交的挨着欺负,总是以为忍过了这一次就好了,却不知有了第一次就总会有下一次,直到家破人亡。
但爹爹在他心目中永远都是高大的,因为最终那一刻,他还是选择了自己反抗。
他明知道自己会被秋后问斩,也要靠自己的双手为发妻报仇,这简直是身为父亲带给夏炎最大的榜样了。
那时候,他一遍又一遍的问孔昭:“阿昭师姐,我和阿姐做错了什么吗?阿姐善良有错吗?我们老实隐忍有错吗?”
孔昭眼神悲哀,却从不开口回答他。
孔昭不回答,但噬魂神针里的器灵鸳鸳却能回答他:“主人,我觉得你们并没有做错。”
夏炎沉浸在自己悲愤绝望的心情中,几乎时时刻刻能够和噬魂神针上的魔气产生共鸣。
夏炎红着眼睛又问:“什么是仙,什么又是魔呢?”
鸳鸳大眼睛眨啊眨,语气天真的回答:“仙是循规蹈矩,魔是随心所欲。”
夏炎眼神闪了闪:“你能助我成魔?”
鸳鸳摇摇头:“可是当魔并不好,断绝六情,剑走偏锋。仙是万福永生,魔是地狱红尘。我知道当魔有多苦,不想让你也这么苦。”
“那我问你,若我愿意成魔,会不会变得比现在更强?强大到可以保护阿姐?”夏炎死心眼,并不会轻易听劝。
鸳鸳答:“你会变得更强,但那时你也就不再是你了。”
少年的笑容绝望:“夏炎是何许人也?是也不是有什么重要的。哪怕这一次之后是粉身碎骨,只要能堂堂正正活一次,什么代价我都愿意付出。”
所以,当神智不清的夏炎打上阳鼎峰时,一开始这里的弟子们并没有多惊讶,因为凡人夏炎在他们眼中,实在太弱小了。
“嘿,这不是那个整天种地的小子吗?”
“不止种地啊,还会铁杵磨成针,估计整天都在用女人的绣花针吧。”
“离她远点,听说她姐姐为了让自己的菜更受欢迎给大家下毒”那个弟子的下半句话被咽进嗓子中,因为一支泛着血色红光的铁棒就横在他的咽喉处,那上面的魔气和杀意令他瞬间住了嘴,对面那个少年赤红的双目,里边只有无尽的愤怒和杀机。
那弟子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害怕的腿直哆嗦,当时他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个夏炎,是真的想杀人。
对面的少年开口了,嗓音是前所未有的沙哑与难听:“皇甫慧在哪里?”
明知道眼前这个夏炎来势汹汹,定然是来找事的,然而这个被挟持的弟子,却不敢带他去皇甫慧的住处,身为皇甫一族不太受重视的弟子,他也不敢去得罪皇甫慧。
他颤抖着说:“我我不知道。”
刷拉,鲜红的热血洒在地面上,那弟子的脑袋在青白玉地面上咕噜噜旋转着。
另外一个弟子早就傻在了当场,连呼救和逃跑都忘记了。
夏炎转过身,冷冷看着他:“你知道吗?”
皇甫慧见到押着弟子来到的夏炎时,并没有觉得今天的夏炎和往日的乡巴佬有什么不一样,凡人终究是蝼蚁,即使侥幸有了一点资质,蝼蚁永远就该被人踩在脚下,没什么可以放在眼中的。
可是夏炎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皇甫慧感觉非常不好,让他觉得自己被蔑视了。
因为他浑身包裹着红色淡光的赤眸少年,似笑非笑的看着皇甫一族天纵奇才的大少爷,却开口招呼道:“皇甫慧,你这个手下败将。”
瞬间,皇甫慧甩出乾坤扇,三个幻境同时爆发出来,这也是最近皇甫慧修炼略有小成的一招绝技三才幻阵。
当初在擂台赛上输给夏炎,是他一生的耻辱,等这一次交手,他皇甫慧也等了好久呢。
三个幻境看似无影无形,在皇甫慧眼中却是三个灰白色的光团,它们从各个方向旋转,光团变成丝线与网,牢牢的缠住了夏炎的脚步。
皇甫慧狞笑道:“不自量力的东西。本少爷的幻术,筑基以上才有可能破,不过练气中层修为的你,今日怎么也得把命留在我阳鼎峰。”
夏炎根本躲也不躲,任由自己沉浸在了乾坤扇的幻术之中。
他耳边全是如泣如诉的哭声,仔细分辨,有娘亲的声音,好像还有阿姐的声音,似乎还有鸳鸳的声音。
“小炎和芸然,娘以后不能陪着你们了,你们要坚强的活下去。”
“我的手,求求你不要毁了我的手,我的手!”
“不要,我不要跳下去当器灵,你们放过我啊。”
那些蛛丝一样的幻境线紧紧缠绕着夏炎,让他沉沦,让他无法苏醒。
幻境既会让人沉迷,也会让人陷入最可怕的噩梦中,皇甫慧这次十拿九稳,在自己的地盘中运用自己的本命法宝,他一定会把自己丢的面子找回来。
他看着夏炎的表情一点点变得痛苦而扭曲,心中愈发的快意起来。
皇甫慧尚且还在得意,却不料局面再一次发生了变化,一根接一根,那些丝线竟然根根绷断,夏炎身上的红光更浓郁了,仿佛浑身浴血一样,他竟然微微侧过脸,对着皇甫慧露出一个十足讽刺的笑容。
皇甫慧终于有点慌乱了:“怎么可能,你这修为,不可能破的了我的幻术。”
夏炎轻巧的抖掉了身上所有的蛛丝,手握散发着红光的噬魂神针,宛如地狱修罗一般一步步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