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弹盾牌砸在后脑勺上,有那么一瞬间,何应物以为自己死定了。
按照他的理解,应该是五六发狙击弹接踵而至,轰击在同一处地方,击穿、杀人!
接下来确实是连番轰击,不过落点却不是同一处。
感谢不可预测的丘陵地形!
感谢不可预测的机车颠簸!
感谢何应物的疾速反应:他身子往下低、盾牌往上抬,这样即便是被击穿,他的脑袋也大概率躲开了孔洞的位置。
当!当!当!当!
盾牌连续几下砸在何应物后脑勺上,不致命,但实在太吓人。
他本来要跳到副驾驶位置上,这下只跳了一半,便扑通一声被后排的椅背绊倒,膝盖砸在后排,然后他整个人向前一扑,卡在了正副驾驶位之间,而盾牌则是搭在了余歌头上,斜斜的把他们两个都挡住。
余歌正美呢,侧脸一看就是一愣:“怎么了?行这么大礼?至于嘛!男儿膝下有黄金……”
“闭嘴!”没等余歌说完,何应物气恼道。
他的姿势确实有点像跪,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被绊的,但向前一扑可是何应物的自然反应,唯有扑倒,盾牌挡住,才能安全些!
狙击手47号,绝对在3500米范围内了!
只是这该死的东西,怎么能在大晚上狙这么准?
“你给我弄个蓬干什么?”余歌说着就要扒拉防弹盾牌。
这是没发现刚才的几枪啊!
何应物暗叹一声,啪的一把抓住余歌手腕:“防弹的,刚才我差点死了,狙击手上来了。”
余歌脸色一变顿时矮了一头,整个人恨不得缩到方向盘下面。
“怎么办?狙击你擅长。”
“跑啊!开车跑啊!”
何应物也很郁闷,对这个47号,他暂时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尤其是大晚上的,看也看不到,距离太远,自然亲和也感应不到,基本是被动挨打的命。
“那好好挡住啊!你还拿防弹盾牌了,真不错!咦,我身上怎么只有一件防弹衣了?明明有三件的……”
一句话提醒了何应物,他不理余歌的絮絮叨叨,咔咔咔咔又撑开四面防弹盾牌,竖起来摞到一块,挡的严严实实。
盾牌防护两个人,显得稍微有点小,何应物悬空坐在正副驾驶位之间,他们两个很自然要挨得很近。
“那个……你昏迷的时候,我把你防弹衣扒了,太沉,跑不动。”何应物解释说。
“没经我同意?”
“那当然,你睡着呢!叫不醒。”
“你在我睡着的时候,扒……”余歌说不下去了。
“我救了你。”何应物说。
沉默良久,当再也听不到暴击者沉重的奔跑声,夜空中只剩下越野车的轰鸣,余歌终于说话了:“你能不能坐好了,有点挤。”
“那盾牌就那么大,不挤点护不住啊!你以为我愿意呢!这半天我就坐车档手柄上了!哪敢用力啊,全靠腿撑着,累死我了。”
“你坐我后排那个位置会死啊!”
何应物一愣!
这……
他灰溜溜坐到主驾驶后面的位置。
又过了良久,何应物左右前后机警的看着,夜色中万籁俱静,机车的轰鸣声让他心惊胆颤:“余歌,我们这是在哪?在守序梦魇的地界,这么大的动静,会不会引来其他敌人?”
他们两个都很清楚,这不是“会不会”的事,这是必然的事,迟早而已。
不过无论如何,把暴击者和狙击手47甩开足够的距离是第一要务,所以这辆越野车,他们暂时还离不开。
“我哪知道这是哪!不是你带的路吗?”余歌说。
何应物心一沉,他们迷路了!
“你……可是老兵……”
“这超出了我的知识范围。”
确实,余歌对神圣联盟地界的防卫和巡逻安排当然很熟,对守序梦魇这边最前线的情况也算了解,不过大晚上的一通跑,还是持续深入守序梦魇后方……
这题目对余歌来说,超纲了。
“那怎么办?你是老兵,遇到这种情况,有没有标准应对方法?”
经年累月的战争,一定出现过各种各样的问题,按正常来说,应该把这些经验总结、归纳、提炼,形成类似“应急指南”的册子,这何应物当然没学过,但保不齐余歌学过。
可余歌摇摇头:“352条,没有一条像我们这样作死的。”
“刚才那么大的爆炸动静,联盟会来救我们的吧?”
“你可听到联盟那边哪怕放一枪?”
“没有。”何应物摇摇头。
“那就是了。面对不知底细的新式狙击手,怎么可能盲目出击,更何况,目前来看,出来就是送死,他们也不一定想到是我们搞出来的动静。”
说来说去,有两点是非常确定的:
第一,他们只能靠自己;
第二,适当的时候,必须弃车。
“你估计现在我们甩开他们有多远?”余歌问。
何应物大概估算了下:“暴击者大概5公里,狙击手47有可能8、9公里吧!”
“那我们跳吧?”
“同意。”
于是何应物收好三面盾牌,剩下他和余歌一人一面,余歌把油门别住,两人盾牌护体轻轻跃下。
接下来的问题,便是往哪个方向走了,深入敌后?还是调头往回走?
很快,他们一致决定往回走,虽然往回走意味着要穿过守序梦魇的防线,但守序梦魇的防线向来很松懈,应该问题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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