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一点,待忙完了“大冈饭店”中午食材的清洗准备工作,花沫按照约定给隔壁岛的“空巢老人”廖友福认认真真的做了一盆麻辣水煮鱼,然后用特大号保鲜桶装好,顺便捎了一瓶老白干,准备给人送过去。
闵大冈不放心,给妻子涂了满脸的防晒霜,弄得小美人面容黢黑,活像从古代穿越来的包青天,除了牙齿,只能看见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滴溜溜的转。而后,男人又给她戴上了一只竹斗笠,生生把女孩子的倾城貌藏得严严实实。
“大冈,青婶儿的祖传秘方不便宜,你少擦点儿!”花沫见丈夫手一勾,大瓶的防晒霜立马去了一半,有些肉疼。
闵大冈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非常满意:“我媳妇儿白白嫩嫩的,比岛上读高中的女孩子还水灵,全亏了这个!”
“难道不是天生丽质吗?”女孩子翻了个白眼,提着水煮鱼跟着隔壁开水上摩托艇的阿才走了。
……
二十岁的年轻小伙身材精瘦,一张脸碳一般闪亮。他看着面前被瞬间毁容的女孩子,咂舌道:“花,瞧你老公把你折腾得……我还以为大白天活见鬼了!”
“阿才,你不用毁容防晒霜都可以达到我的效果,所以不用太惊奇。”花沫穿上泡沫救生衣,嬉笑着上了他的摩托艇,反复叮嘱道:“你开慢点儿,别把我的鱼颠散了,当心廖老爷子扎你小人。他老人家专业治丧五十年,厉害着呢!”
阿才三两下就发动好了他吃饭的大家伙,“嗖”一声飚出去老远,四周瞬间扬起白色的浪:“我听说最近驰二爷已经亲自上门拜访过老头子几次,也不知道搬迁的事儿双方谈成了没……现在福顺岛上的人差不多搬空了,就他一个死不开窍的还在那儿守着。”小年轻生怕后面的人听不见,站在驾驶位扯着喉咙说。
风声将那些话传到耳朵里,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女孩子紧紧握着手中的保温桶,苦涩一笑:“故土难离!”只是,她在这里替别人伤怀,却不知自己的家究竟何方?
不过八分钟时间,两人已经接近了目的地。趁着船速减慢的工夫,花沫抬手抹了一把眼中浸染的江水,她放眼眺望,不远处一艘60尺私人豪华游艇正缓缓驶离福顺岛,往维多港码头方向返航。
视线所及,一抹颀长清冷的身影伫立船头,傲然不屈,山水皆为之失色……苍茫天地间,男人的白衣被江风徐徐拂动,模糊的侧脸线条优美清隽,却带着一种颓然而苍凉的寂寞感,让人心中一痛,为之忧思。
花沫吸了吸鼻子,暗暗嘲笑自己最近老是多愁善感、心绪不宁的,倒不像以往的她了。
阿才两眼放狼光地望着那艘豪华游艇,流着羡慕嫉妒的哈喇子幽幽的说:“哇,等什么时候有钱了,哥也花个大几千万买一艘这样的出门遛狗!”
花沫被他的土豪王霸之气逗乐了:“我等着给你放鞭炮庆祝!”
小年轻简单粗暴的将摩托艇靠了岸,回头对女孩子说:“你去送鱼,我先回去做生意。待会儿需要接人的时候,打电话给我!”
花沫向小年轻道了谢后,径直往娄西村的方向走去。
……
娄西村,福顺岛上祖辈居住至今的小村子,七十余户古香古色的老宅如今已经人去楼空,只剩满目荒凉景色。
做了几十年白喜事生意的廖友福在周边的村子很有些名气,他的家往往一眼就能看见。门口两株无患子树驱邪,一只做工精美的花圈挂在右手方墙上,几块未打的碑整整齐齐码放在一起。
六十来岁的老人正坐在小板凳上打钱纸,手上动作干净有力,丝毫不见颤抖。他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脸庞瘦削、眼神坚毅,很是严肃,从面相上看有些不好相与。
“廖老爷子,吃中午饭了,快休息一下吧!”花沫眼见四周荒无人烟的情形和他独居的处境,有些心酸。
廖友福一见面如锅底灰的女孩子高兴极了,立即放下手中的活迎了上来:“小花丫头,老头子家今日的人气挺旺的,才走了驰冲,又来一个你……麻辣水煮鱼做好了?”
“当然!您老交办的事,就算下刀子,我也不敢不来!”女孩子抬了抬手中的保温桶:“鱼要趁热吃,再过一会儿就老了。”
廖友福是个急性子,一打开盖就闻到扑鼻的香辣麻味儿,哪里还坐得住,抄了家伙直接往内屋去了。
花沫跟在他背厅的八仙桌上放了好些礼品:小罐茶、花雕老酒、龙纹鱼竿、桂花酥……好家伙,全是廖老爷子喜欢的。八仙桌正中,一盘已分胜负的棋局,两盏残茶在侧,犹带余温。
这送礼的人,不仅有心,而且厉害!
“老爷子,搬迁的事儿……已经谈妥了?”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因为花沫知道,以廖友福的脾性,除非答应别人,否则绝不会收礼。她瞧着眼前的情形,福顺岛离易主之日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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