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城外回府,唐世新一刻都没歇息过,他第一时间将这起刚发生的案件和今早在花街得到的两名女子失踪案一起报给了赵州府,一整个下午他都在和州府大人一起共议此事,奔赴各案现场,详谈解决对策,一直到夜幕降临,依旧忙碌,他几乎一天未进米水了。
夜色渐深,回到府里已是丑时,唐世新还无半点困意,他在书室里查看着从州府那里借来的所有相关案底,精读翻阅,查漏补缺,每个细节每段文字都不放过。挑灯夜战,怕是要持续好久了吧。
利叔担心他的身子撑不住,可如今的唐世新,又有谁敢去打扰呢,唐府上下也就只有利叔有这个胆,但利叔心底很是矛盾,不去,担忧他的身心,去了,怕公子少了找到凶手的时间,现在每一时刻对唐世新来说都很宝贵,多辛苦一些,就能多争取一点找到唐老爷的机会。
沏了壶宁神茶,小心地放在唐世新手边,利叔用平常的语气微声说道:“夜已深,公子保重身体。”听着只是很普通的关心,但话语里饱含的是对他的关爱。
是啊,老爷临走前,把自己的宝贝孙子交给他照顾,老爷说,他一定能做到,而且做得很好,因为信任。这一个信任,让利叔很是欣喜,不是他对主子多年的忠臣让唐老爷有这样的心思,而是真的出自人与人之间的相互信任,才让唐佑放心的将爱孙交给他。
精力全都在案卷上的唐世新回应了一个“哦”字,眼神专注得都不带眨一下,利叔只能悄无声息地出了书室,退了其他下人,他熟知公子的性格,这种时候,他是不喜别人在一旁长时间伺候的。
今日的漫漫长夜,对唐世新来说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很快便五更末了,连一刻的休息都没有,他带着所有案底,又匆忙地出了唐宗府,这一忙,就又是一整天。
唐世新在外已奔波了一天,福灵子她们也在唐府呆了一天,这一日,也不是无所事事的呆着,千雪今日从送膳的领头婢女口中得知,昨儿个在城外出了事的人,正是唐府的大当家——唐老爷,同时也是唐世新最敬爱的爷爷。
“他爷爷出事,他一定伤心透了吧。”凤千雪坐在长廊里,就是那日唐世新招待她的那个长廊,双手撑着下巴,眼神空望远处地说道。
躺在白石地上的福灵子享受着石子地冰凉的触感,它打打哈欠,默不作声,本是想和千雪密报唐世新去花街的种种,但不碰巧,老天让那小子遇到这么可悲的事,暂且放他一马,就不对他落井下石了。
自从进了唐府,凤千雪就很少见到唐公子的身影,原来他是这么忙啊,忙到连饭都吃不好,觉都不能睡。中午的时候,千雪在池塘边遇见了利叔,和他打了招呼聊了几句,聊着聊着,利叔也没忍住,向她唠嗑几句,说是公子昨儿个就熬了一宿,今早也是没合着眼休息又出门忙活,不仅如此,这些日子以来就没有好好休息过,这般艰辛,即使年轻,也熬不住身体的疲劳啊。
利叔和她说这些的时候,眼里尽是泪花,他还说,公子是个孝顺的孩子,双亲走得早,老爷又因生意常年劳碌在外,整个唐家甚至是整个祁州,公子都出了力、操了很多的心。
这夜的唐世新早了些回府,但也只是一声不吭的把自己关进书室里,利叔给他准备了膳食,可直到深夜,他也仅仅就碰了几口茶。
书室里灯火通明,俊郎仔细阅着书籍,烛光微许摇曳,夜已渐深,凉风袭入,又冷上几分,屋外庭院内的那棵大树枝叶随风摇摆,木叶子片片舞落,铺满一地。
凤千雪跃过庭廊,矫健地落在这棵树的粗枝上,她手中握着天灵玉箫,弯着小蛮腰,小眼神直勾勾地瞅着屋内人的动向。
虽然是在树上,有着视野的高度,但还是很难将屋里的情况尽收入眼,千雪在树上晃晃,想要找准姿势,这全都是白费。时候不早了,不能忘了来此的目的,她背靠上树干,抚着手中的箫,手指轻按着气孔放在嘴边,清音起伏,她奏响了玉箫。
夜色昏暗,凉风阵阵,飞叶裹着箫声,由外而入,传进男子的耳中。箫意绵绵,音丝纯纯,质色典朴,点点入耳,使人顿生困倦,神意疲劳。世新揉着发蒙的眼睛,撑不住这突入袭来想要睡下去的**,他微闭起双眼,头伏在手上,意识逐渐淡去,深入了久违的梦乡。
一曲安神,安思入梦,今晚,不止是唐世新,整个唐府上下都入了美梦,玉箫吹奏了一夜,直至天亮鸟鸣,箫声才停息。
凤千雪放下玉箫,转头回望那屋内的人,睡了一晚,今天应该精神了吧。
她这么想着,房里的唐世新便从梦乡中苏醒,没想自己竟睡下,他轻揉眼睛,灭了亮堂一晚的烛火,打开房门,如往常一样地出门去了。
愿你今日能有好运。坐在树上的凤千雪对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祝愿道。然后一个飞跳,也从树上离去。
她回到房中,恰巧福灵子这时也起来,它一见千雪,边打着哈欠边问道:“你回来啦?”
凤千雪回了它一个“嗯”。
打完哈欠,福灵子揉开了眼睛,瞧见千雪手里拿着的玉箫,果然昨晚的箫声是她弄的,“你怎么突然想到吹箫了啊?”
凤千雪找了凳子坐下,倒了杯水喝,回答道:“利叔说了,唐世新已经好久没有正常入睡了,所以给他吹了首安神曲,这样他今天应该很有精神破案了吧。”
福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