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有了一搏之力,却是十成的力气用不出来五成。非得是今天晚上,按照陈文言给开的方子,再调理一夜,李桐光明日才有希望争一争这个魁首。即便是这样,吃下去那枚药丸,也有不小的副作用,对身体的损害还是很大的。
所以说在今天,李桐光只有抽到了红签——也就是这一场轮空,让图昆和一兴去打——才是有获胜的希望。
“事不可为,不必勉强。”李桐光上前去之前,周贤轻声嘱咐了李桐光一句。李桐光回头看过来,目光正好扫过方丹的脸,停住了。方丹也看着自己的徒弟,微笑着点了点头,与周贤说出了一样的话来:“若事不可为,当以性命为要,那枚丹药,不吃便是不吃了,这魁首,不争也就不争了。”
李桐光心口一热,微微点头,应了一声:“哎,我知道了。师父您放心,徒儿不会勉强。”
作别了青要山这一众人,李桐光提袍下了台阶,对着三位主考各施一礼。
公输兀把抽签的盆端过来,一张嘴仍旧是那个像是没睡醒一样的语调:“你们仨看着拿吧,谁上台,谁捡便宜,自有天数,别赖着谁怨着谁。你们谁先来呀?”
没人说话。这要是都是中原武林的同道,相互之间还能客气客气,说什么“兄弟你先请”,“那在下就不客气了”,虽然是客套话,却也不能没有。但是有北元人在这里,李桐光和这个和尚都跟他客气不着,这场面就显得有点尴尬了。
好在是图昆这个人愣,左右看了两眼,没人应声,他直接伸出手去抓了个蜡丸。手还没从盆里头拿出来呢,就已经把那蜡丸碾碎了。抖出一张纸条来,上面一个字没有,却是白的。
早先前就说好了,只有红的才是轮空,是张白签,那就非上台不可了。
“这一擂,先抽,北元图昆。”苏建义高声喊了一句。
朱载堉立马接了下茬:“小和尚,你来吧。”
“弥陀佛。”一兴也不知道是告礼,还是在这个时候开始祈祷,念一句佛号,闭着眼睛好半晌,才伸出手去取出一枚蜡丸来。他没自己开,而是把这枚蜡丸交给了让他伸手的朱载堉。
朱载堉点点头,接过来掰成两半,看着蜡丸里的纸条,沉吟了两三个呼吸。而后才是把这半个蜡丸调转过去,给另外两个评委看了。
“后手抽中,少林寺一兴。”苏建义马上接了声高喊一句。朱载堉把蜡丸递还给一兴,果不其然,里面是一张白纸。
一兴长叹一声,对着三位主考又分别行礼:“弥陀佛。”
公输兀跟朱载堉对视了一眼,笑了两声,那动静难听的像用钝锉锉木头似的:“呵呵呵呵……这一场,是让老身来呢,还是由志律堂主人来呢?”
朱载堉微笑着,把公输兀递过来的签盆推了回去,抱拳拱手:“公输大人年事已高,还是让我来吧。您把这个,交还给圣上。”
“呵呵呵呵……”公输兀连连点头,“好好好,老身可是要多谢志律堂主人。”
“不必客气,举手之劳。”朱载堉一抬手,就听得擂台那边三声锣响,他便是大步流星向着擂台走去。
走到一半的时候回头来看,皱着眉头,催促着图昆和一兴:“你们两个磨磨蹭蹭干什么呢?比还是不比?”
“比,自然要比!”图昆横,特别横,“上了擂台,我要搓碎这个秃头的骨头。”
“弥陀佛!”听了这种话,一兴仍然是瞧不出来什么情绪的变化,低眉顺眼双手合十,迈着小碎步跟上了朱载堉的脚步,一边走一边说,“这位图昆施主,正所谓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佛最是慈悲,常念众生平等,即便你是化外之地的蛮夷之辈,只要虔心礼佛侍奉,常念佛号,常读佛经,也必然能从地狱当中超拔,不至于受无尽轮回之苦,若不然等待施主您的怕不是无间地狱,四万万年的折磨。”
“我最讨厌你们这帮秃驴!”图昆破口大骂嗓子都快挣出血来了,“一天到晚唧唧歪歪,什么地狱不地狱,我送你下地狱。”
“唉,朽木不可雕也……”一兴长叹一声,“罪过呀罪过……”
都到这儿了,还没上擂台呢。
高台上,周穆宣醒了,敲那三棒锣的时候周穆宣就被吵醒了。其实也不算睡着了,就是手拄着桌案打了个瞌睡,似睡不睡,似醒非醒。被吵醒之后,正赶上公输兀把托盆递过来。鲁小胖双手接好了,鞠了个大躬,把这东西举过头顶,呈给周穆宣看。
周穆宣随手把托盘里的蜡丸拿过来,攥在手里,对着公输兀挥了挥手:“辛苦卿家了,且回去落座吧,不必在此等候。”
“谢陛下。”公输兀应了一声,回转到她的位置上。周穆宣这个时候才在托盆里点了两下,示意鲁小胖抬头。鲁小胖把托盆放在一边,站到周穆宣身边,弯着腰,低着头,等着回话。
“刚才我睡着了?”周穆宣问。
“跟爷您回,您在这冲了个盹儿。”鲁小胖应了一声,“没睡实,没休息多长时间。您要是累了,咱们到后面休息呀?”
“不必,”周穆宣摆摆手,“我是做主人的,客人都还没走,我这个主人走什么呀?刚才那一场是谁赢了?”
“回爷的话,是少林寺的和尚赢了,他叫一兴。”鲁小胖又说,“您看,这签也抽完了,剩下的这一个还回来了。”
“哦,那是谁轮空了呀?”周穆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