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澈的目光恍惚着,手指仍旧在金色的屏风上仔细的抚摸着,却没有注意到其中一块凸出的金色鳞片,手指抚过的时候,尖锐的棱角便划破肌肤留下一道血痕。
从指尖传来的疼痛感将他从回忆中拉出来,苏澈的目光重新聚焦,又落在眼前金黄色的屏风上,上头画着的凤纹,与他偷偷从母亲嫁妆箱子里取出的扇子上的凤纹一模一样,让他无法不去想象这里头到底有什么联系。
如果说那把扇子是母亲的陪嫁,那他是不是可以认为,眼前的这扇屏风也是母亲的旧物呢?可任他翻遍记忆的每一个角落,却都没有印象,在自己童年的时候见过这样的一块屏风,就算是被母亲收着的,这么大的东西,由着他小时候调皮的性子,又怎么可能真的从来都没有见过呢。
他将被划伤的指头抬起来看了看,伤口并不是很深,却仍旧在流着鲜血,他并没有很在意这点小伤,他知道自己已经在这扇屏风上花了太多的时间,在此处久待并非他的本意,留的时间越长,被发现的风险越大,这个道理他也是明白的。
难道宫里的贵人费尽心事藏在苏家的就只是这样的一块屏风而已?
苏澈的眉头紧紧皱起,他并不相信自己的猜测,真的只是为了一扇屏风,那也未免太眼前的这扇屏风与当年一样,也是与母亲有关。
这样想反而好像说得通了,这里是母亲最后居住的地方,若是这屏风真与母亲有什么联系,将它存放在这里,好像也有几分道理。
苏澈又盯了屏风一会儿,可心里却一直有一种莫名的感觉,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忽视了些什么,忽视了一些非常重要的东西。
窗户外头的月亮忽明忽暗,忽然黯淡下去的光线让他的视线再次受阻,他有些不耐烦的抬头看向窗外,便看到月亮藏在乌云之后,将其光辉全部收敛在里头,明明原先是那样显眼高挂在天空中的月亮,此时却怎么都找不见踪影。
他露出个无声的笑容,目光重新转回屏风上的时候,电光火石间,脑海里便闪过些什么,黑暗中他的眼睛猛的睁大,好像意识到了自己到底忽略了什么。
这单屏风放在这里太过突兀,也太过显眼,如果说真正的主角并不是这场抢眼的屏风,他却仍旧被藏在这里,所说有什么理由的话,他倒是还能想到一个。
苏澈没有丝毫犹豫的,忽然就朝着屏风伸出手去,从他站立的方向看来,这扇足足有八面的大屏风将内室挡了个一干二净,完全展开来的屏风可是将通向内室的道路都挡住了,里头又是黑漆漆的一片,自然不会惹人注意。
或许,这就是这扇屏风存在在这里的意义。不过是为了夺人眼球,将真正要藏的东西隐藏在他的阴影之下罢了。
虽然说这一切不过是他的猜测,可只要他伸手将屏风合起来,一切的答案将呈现在他面前无处遁形。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推开这个秘密,如果这真的是一个值得人费这么大的心思去掩藏的秘密,他现在倒还真觉得,自己是不虚此行了。
月亮重新从乌云里探出个头来,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洒在屏风上,苏澈的手已经贴上了屏风的表面,只要他轻轻一用力便可以印证自己的猜想。
好像只是一瞬间的事,苏澈猛的朝旁边一转身,一把飞刀便贴着她的脸颊飞了过去,切下他鬓角的两缕头发落在地上,虽然他躲藏的及时,开了刃的飞刀却仍旧在他脸上留下一道红痕,显然是已经破皮了。
苏澈警惕的转过身便摆好架势,他方才那一躲全凭直觉,不敢想象若是他没有及时侧过身去,这把飞刀会不会直接置他于死地。
难道这里除了自己,还有别的不速之客?
这倒是让苏澈很惊讶,扪心自问,他能够成功的潜入这里,完全是靠知道那条密道,就算是以他的轻功,想要不动声色的潜入看守如此严格的地方,也是要费一番大功夫的。
更不要说对方竟然潜伏在房间里这么久都没有被他发现了。
到底是谁,是什么人?
洒进屋子里的月光越来越多,屋子里也变得更加亮堂起来,苏澈睁大了眼睛,终于看清楚主殿桌子旁坐着的人影,当月光洒在那人的脸上时,苏澈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的神色变得更加严肃起来,紧接着便是愤恨和冷漠的眼神。
“居然是你,终于忍不住要杀了我吗?”苏澈微微一笑,也不再掩饰自己的存在,大摇大摆的朝着对方的方向走过去。
坐在桌子边脸色阴沉的男人只抬头看了他一眼便不再说话。
“怎么,被我说穿了心事,现在反而觉得无话可说了?”苏澈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瞥了一眼外头来回走动的侍卫,故意加大了音量,“呵,怕是说出去都没有相信,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样狠心的父亲?”
对面的苏震东闻言抬起头,眼神阴郁的瞥他一眼。父子俩如今相见的场景实在尴尬,苏澈毫不在乎的态度更让他觉得自己教子不善。
“你不应该来这里。”
见自己说了半天,苏震东才丢出这样的一句话,苏澈自然是不满意的“怎么,这个地方原本就是我的屋子,只许你来,就不允许我来的吗?”
苏澈吵吵闹闹的声音终于引起了外头侍卫的怀疑,那人却并没有直接开门闯进来,而是犹豫着敲了敲门,朝着里头轻声道“苏大人,可是里头有什么异常,我好像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