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阳淡定的喝茶,仿佛没有听到他说的话一般。
韩拓抬起手肘撞了一下柏阳,挑了挑眉。
“喂?你不会真的对人有意思吧?”
“何以见得?”
柏阳笑了笑,故作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难得见你寻私一回!许月初试就被刷下来了,她对母婴行业并不熟悉,也缺乏工作经验,对于她是否能胜任这份工作,我表示怀疑。昨天我敲定的明明是一位有经验的熟手,我听李丽说,你昨天去拿了所有面试者的资料,还寻问了许月的一些情况,然后就直接录取了许月。
就在刚才,李丽还和我说,让我私下提醒一下你,公司是没有住宿补贴的,可是你却主动提出了要给许月租房补贴。说说!许月的到底什么来头?我看她的样子,似乎根本不认识你。”
说到这里,韩拓突然睁大了眼,似乎是被自己的想法给惊到了,又道:“你不会是暗恋她吧?就你高中那会有朦胧好感,却一直没有表白的那个女生,不会就是许月吧?”
“胡说什么?”柏阳突然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吧嗒”一声点燃了烟,开始吞云吐雾,烟雾缭绕里,他的神色微冷。“三年前,她帮过我。”
“三年前?”
三年前,那是柏阳最困难,也是最落魄的时刻。
“嗯。”柏阳吸着烟,答道:“她可能已经不记得了,但我感恩她一辈子。”
韩拓伸手拍了拍柏阳的肩膀,“兄弟,都过去了。”
他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却没有再问。因为三年前那段过往于柏阳而言是屈辱,是不堪回首。
柏阳将烟头按在烟灰缸里,灭了火,淡淡的答道:“嗯,都过去了。”
……
韩拓出去之后,柏阳取下眼镜,半仰在皮椅上。
三年前,那个寒冷的冬天,在那个脏乱的小饭馆里,是他人生中最落魄,也是最窘迫的时刻。
最灰暗的时刻,他丢了钱包而不自知,在那个小饭馆里吃了人生中第一顿霸王餐。
现在他已经不记得那家小饭馆老板的模样了,但是当时那人骂他的那些话,他却言尤在耳。
“给钱!”
“你他妈装什么哑巴?”
“穿的人模狗样的,就几十块的饭钱都没有?你诓老子呢?我看你他妈就是个到处骗吃骗喝的惯犯!”
“我呸!什么玩意?”
“不要脸!无赖!我警告你,再不给钱,我打你个半身不遂,你信不信?”
……
他也确实挨了揍,而且辱骂依旧在继续。最开始,他是羞恼难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来;后来,他甚至阴暗的想要报复社会。
他被那人按着头踩在地上,蹂躏,碾压。
那一瞬,那些欺骗,背叛,怨恨,阴暗,愤世的情绪扑面而来。
他想,这个世界太丑陋了,满满都是恶意。世界给我以怨,我就要以牙还牙。
他想要发泄,他想要杀人!
也就在那时,那道清丽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老板,做生意还是和气生财吧!他的饭钱,我帮他付,你别再为难他了。出门在外的,谁没有个困难的时刻呢?”
然后,她就直的替他付了饭钱,还和他一起离开了那个小饭馆。
她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加油!
她没有告诉他她的名字,也没有问他的名字。不问钱,也不谈钱。除了那一句话,再没有其他。
于她而言,是萍水相逢,举手之劳,不足挂齿,甚至都不必记得。
但于他而言,却仿佛像一束光,瞬间照亮了他那一刻的灰暗。光明进来,驱散了黑暗。萍乡相逢,却是人间至暖。他终于相信,这个世界依旧有温暖。
他说,我叫柏阳,谢谢你!
然而,她却已经忘记了。
可他却一直记得,那天她笑得特别温柔;记得那天她捧着一束鲜艳欲滴的玫瑰,笑得特别幸福。
……
后来他再想起那一天,猜测她可能是被求婚了。
只是三年后的现在,她的简历上却写着“未婚”,而家庭成员里却还有一个女儿。所以,她是离婚了吗?
这三年到底发生了什么?生活是不是过得很艰难?她好像比三年前沧桑了许多,眼里再不见当年的光彩。
这些,他不方便去问,没有立场去问,也没有问的必要。
但无论如何,他想帮帮她,给她一份工作,甚至帮她在职场立足,偿还她当年的一饭之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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