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并不好走。
更要命的是,氧气。
宇航服提供的氧气一般可维持48小时,但是,并不是剧烈的运动的条件下。
正如,此刻下山的气喘吁吁。
“我不想死在下山的路上。”
鲍曼不满道。
苏笛暗暗观察,发现飞船上的人里,大副马波、赛斯、闻教授、闻教授的女助理、鲍曼、宋扬,船员欧文,还有赛斯教授的研究生,以及一个搬运工。
印象中应该还有一些人,不知道是不是在飞船里没能逃生出来,跟工程师杰森一样,在飞船着陆的时候失去了生命。
没有人提这个话题,似乎是一种默契的禁忌。
一行人默默向山下走去,看时间,走了三个小时。
莱斯特星没有恒星,感知时间完全依靠宇航服上的数字。
经过飞船的坠毁,所有人都已经又累又饿。
苏笛开始想念在飞船上先生给她的粥。
先生说飞船有个调配饮料的机器,根据飞船的垃圾回收再利用,制作出口味相似的饮品与食物,当时被她弃之不理。
放到现在,不管是什么,哪怕是垃圾再回收的食物,她都会甘之如饴。
她抬头看向先生,先生盯着手腕上的手表,看不清头盔里的面容,却能感知到先生越来越不耐烦。
苏笛调出她和先生的专属频道,问先生,“怎么了?”
“时间流,这附近有着不同寻常的时间流。”
“听上去好像很不好,不过不管怎样,最后我们还是能原路返回的对吧,我是说,跟我们来飞船的时候一样。”
“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时间流的扰动,干扰了时空漩涡的稳定,我无法启动传送,抱歉。”
苏笛沉默了一会,不甘心地说:“那联系小白呢?让小白来接我们呢?你的飞船,应该很先进吧?两天之内能赶到就好。”
头盔里听不到先生的声音,虽然是徒劳,苏笛还是看了看先生,却看见了先生攥紧的拳头。
“小笛子,抱歉,我不想隐瞒,现在的问题是,这个星球上的时间场很奇怪,我无法联系上小白,也无法传递我们的位置。”
先生少见地坦率,告诉苏笛发生了什么。
然而苏笛却宁愿他还和以前一样不告诉她这些,她咬住下唇,不再问下去。
她可不想就这么憋死在一颗孤儿行星上。
两个人安静地走着。
不知何时,山里的风大了起来。
按理说应该越往山下走风越小才对。
但在这个星球上,却是越往山下风越大。
这是怎么回事?
“还特么的要走多远?”
鲍曼骂骂咧咧地抱怨着。
他的抱怨声却被淹没在风声里。
风打着转,好像一个张开的血盆大口,发出骇人的呼啸。
最前面传出绝望的喊声,声音一直在苏笛耳边萦绕不绝,回荡在头盔里,直到完全消失。
“等下!”
走在最后的先生发出断喝,所有人都听见了公共频道的声音,停住了步伐。
其实不用先生命令,前面几个人已经停住了脚步。
苏笛甚至听到了一声女士的尖叫。
刚才的几个人里,那个搬运工不见了。
一座峭壁。
另一座峭壁,出现在脚下。
从峭壁下传来呼啸的风声,刮起粗粝的沙石打在头盔上,劈啪作响。
搬运工应该失足掉落了下去。
原来刚才下山才只是这座巍峨山峰的一部分。
实际上,他们一直在山上。
只是从更高的地方,向下走了一段。
几个人站在峭壁边上,向下看去,宇航服头盔的灯,和有些人手里的手电,都无法照到底。
这是一座深不可测的深渊,直上直下的悬崖。
“完了,没希望了。”
闻教授像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坐在地上。
“需要专业的设备才能爬下去。”
赛斯教授看着悬崖说。
“我们哪有什么专业的设备。”
鲍曼道。
“不一定。”
苏笛凝视着悬崖,在灯光可及的范围内,她看见峭壁上有很多空洞,还有不知道是动物还是什么生物的足迹。
在这个星球上,除了他们,还有别的生物。
这本不稀奇,然而此刻这个发现,却让苏笛打了个寒颤。
她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加快,真不知道这样的状态下要消耗多少氧气。
她把背包里的小木乃伊拿出来,想问问这个莱斯特星的家伙,这到底是什么生物的痕迹。
然而小木乃伊全然没有反应,不只不回应,跟她的心灵互动也消失不见了。
她一点都感受不到有意识的存在。
手里握着的,似乎只是一个普通的,新奇一点的木乃伊挂坠。
这个家伙,不会是到家了就开溜了吧,连一点招呼都不打!太不够意思了!
“这特么太变态了!我们都要死在这里!”
船员欧文骂着。
“够了,欧文。”
马波呵斥着。
“去你妈的,你现在还以为你是大副?要不是你,船长会死吗?是谁最后一刻只顾着自己逃生,让船长独自一人驾驶飞船?”
“你说谁?”
马波冲着欧文挥了挥拳头,两个人剑拔弩张。
“都闭嘴吧!省点力气。”
赛斯教授道,“没看见大家都在想办法吗,又不是只有你们两个着急。”
欧文不说话了,愤怒地用脚踢了踢地上的石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