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氏能为低劣,不值一哂,余往复命,渡坎甚喜,余遂愈信渡坎。”
“三事之二,诛九阴鬼母,此妪向居雪山,足迹偶历中土,即掀万千血祸,亦死不足惜。”
邢稚莺听罢恍然道:“看来陆老前辈和这地方果然有渊源,至少是来杀过那什么九阴鬼母的。”
皇甫鹰扬点头道:“九阴鬼母这名号我听过,她最擅长的功夫便是九阴玄煞印。”
“不过红魔看到付腾雷好对付,便以为九阴鬼母也是软蛋,而且还愈信渡坎,接下来恐怕要吃亏了。”
“余只身赴青藏,履冰川,徘徊数月不得,反遭寒气所侵,积而成疾,竟难归返,唯束手待毙。”
“幸有凌氏女,芳名暮瑕,以义相助,挽余残躯。凌氏女虽寡言,然温婉和煦,善体微意,更兼岐黄圣手,余平生所见,无出其右者。”
“凌氏女绮年玉貌,圣仪清芬,绝类仙神。余区区凡夫,虽惭形秽,仍心慕之,辗转反侧,寤寐思服。”
“余将养三月,尽复旧观,思及将别,黯然无地,遂不揣冒昧,倾诉衷肠。”
皇甫鹰扬念到这里,难掩得意的道:“还是本巨侠料事如神,早知道红魔要吃苦头,果然连九阴鬼母的面都没见,便险些病死在青藏。”
邢稚莺抿嘴轻笑道:“不过陆老前辈因祸得福,反而结识了红颜知己,看来是吉人自有天相呢。”
皇甫鹰扬微颔首道:“这倒是,能让红魔自惭形秽,还满口称赞爱慕,想来这凌暮瑕的确非同凡响。”
邢稚莺见皇甫鹰扬一味悠然神往,不由得催促道:“那之后呢,陆老前辈倾诉衷肠,凌女侠答应他没有?”
皇甫鹰扬为之莞尔道:“毛丫头果然爱打听这些事情,既然你这么心急,自己来看不行吗?”
邢稚莺登时一滞,只好上前几步,凝足目力向壁上瞧去。所幸这一阵她已经完全习惯洞中的黑暗,虽然不及皇甫鹰扬天赋异禀,却也足够看清壁上的字迹了。
“凌氏女初惊,遂意态甚蒙,竟不相睬。余虽恐唐突,然终难自抑,仍逡巡不去。凡此十日,凌氏女不忍,终告以实,即,九阴鬼母。”
邢稚莺念罢固是大吃一惊,皇甫鹰扬也愕然道:“什么?毛丫头你这声音倒是好听,可当真没念错么?”
邢稚莺看皇甫鹰扬一副闭目养神的姿态,一时之间气笑不得,索性不加理会。
皇甫鹰扬只得张开尊目,喃喃自语道:“九阴鬼母那时已经成名多年,算来应该是五六十岁的老太婆了,况且先前也说是‘此妪’如何如何,怎么竟变成了绮年玉貌的女‘仙神’?”
邢稚莺明眸闪动,接着念道:“余虽震惊,然情根深种,如何能弃,遂仍请相随。”
“凌氏女莞尔,乃许余之请,携余至流光冰舍,日夕相对,甚为亲厚。”
“凌氏女精研武道,修为卓拔,余始觉目浅,尤似井蛙,遂虚心请益。”
“凡此两载,余锻武骨,涉广博,顿开真悟,窥大成之境,乾坤八极,始无闭塞。”
两人看到此处,各自心生惊异,万没料到堂堂一代武王,竟是依靠一名女魔头的指点才领悟大道,创出乾坤八极的不世绝学。然而再往下看去,却更令两人惊骇莫名,半晌做声不得。
“余虽得凌氏女助益,然正邪不同尘,岂能甘落其下。况余秉先师之志,誓取崆峒尊位,亦必得其首级。”
“然余堂堂男儿,不屑效渡坎之尤,遂明言一决凌氏女,生死归于天命。”
“凌氏女骤闻噩耗,竟无色变,反现欣然。余虽疑其诈,然成竹在胸,岂有惧之。雪月天顶,百招分际,余断其左臂,废其功,擒之。”
短短一段话看罢,邢稚莺直是又惊又怒,一口银牙咬得格格作响,分明憎恨的道:“陆界平!竟是这样的忘恩负义之徒!哼……混账!”
皇甫鹰扬也哂然道:“毛丫头骂得好,这忘恩负义之徒的遗骸正在旁边,任你随意出气。”
邢稚莺正在气头上,道一声好便要率性而为。皇甫鹰扬赶紧将她拉住,跟着叹口气道:“人死为大,还是免了吧。”
邢稚莺一时愕然,又听皇甫鹰扬讪讪的道:“何况九阴鬼母只是被废了武功,又不像付腾雷那样取了首级,红魔还是念旧情的。”
邢稚莺狠啐一声道:“什么念旧情!这样的人渣,算什么天下第一,我看是天下第一无耻才对!”
皇甫鹰扬摸摸下巴,干笑着道:“‘人渣’?这词用得好,可人渣已经变成了骨架,还是放过他吧。”
邢稚莺依旧气愤难平,忍不住给了皇甫鹰扬一招“小莺瞪人”。皇甫鹰扬摇了摇头,无奈的道:“要气也不争这一时,咱们先看完再说行不行?”
邢稚莺冷哼道:“不看!看他的字便脏了我的眼睛!”
皇甫鹰扬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只能自己接着念道:“余归崆峒,言九阴鬼母已废,可当事成。渡坎见之甚慰,遂设宴款待,论及三事将毕,定以尊位相让。”
“余擒凌氏女,本非得已,甚怅惘之,饮食宴乐,皆味同嚼蜡。未料渡坎奸险,竟以剧毒相害,余入彀之际,方知所谓三事,便为诛余己身,嗟乎!谬乎!”
皇甫鹰扬念罢一拊掌道:“原来是周处除三害的故事,红魔背信弃义,戕害红颜知己,也算是罪有应得了。”
邢稚莺则诧异的道:“既然是罪有应得,怎么后来还有他红魔的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