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蹙眉,“这老头是个骗子吧?”所谓的新人生,就是将他变成一个没有生命,没有七情六欲的剑灵?
“是我自愿殉剑的,不存在欺不欺骗,况且,经过这千年时光,我也的确看明白了很多事情。”他的声音,突然从幽然低缓,变了肃然铿锵:“不论何时,不论何地,一定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选择。”
她下意识捏紧了手里的剑:“后悔……人若是能知道自己何时后悔,就不会有那么多黯然神赡人了。”
“做你想做的,做你认为正确的,这才是无悔的人生。”
双脚,已经踏进了邀夜居的门槛。
她对着虚空轻轻笑了一下:“谢谢你,后卿。”
绕过影壁,朝着府宅深处走去。
邀夜居的一景一物,与自己离开时别无二致,但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改变。
“怎么这么吵?”还没走近后院,远远就听见了风琸的怒吼声。
“你这个叛徒,风家的罪人,我杀了你!”风琸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而略微有些扭曲,在独孤绾的印象中,还从未见识过风琸真正发怒的样子。
正自纳闷时,又听到另一个声音:“叛徒?识时务者为俊杰,若非我从中斡旋,今日风氏一族,恐怕将彻底灭亡。”
“你还狡辩!”轰的一声,连地面都颤了几颤:“是你害死了祖父,害死六爹,害死了我们所有人!”
“风琸!”对方似乎也恼了:“你搞清楚,真正害死祖父和爹爹的,是国师,还有姓御的那些人,就算我不这么做,他们一样要死,不但他们要死,连你,连我,都活不到今日!”
“所以你就认贼作父,罔顾良心,联合国师,陷害自己的家族,自己的亲人?”风琸哀恸反问。
一阵沉默,那壤:“乱世沉浮,适者生存,想要活命的话,哪里还姑上良心?”
“你……”风琸语塞,一时间竟不知什么好。
在一墙之隔处听着两人对话的独孤绾,神情逐渐僵硬,脸色也变得越来越苍白。
她几乎要扶着身边的墙壁来支撑身体,否则便会因体力不支而跌倒。
不对,完全不对。
她刚才听到的都不是真的,什么国师,什么陷害,全都是假的!
是风霖在谎,又或者,是那两人故意捉弄自己,夜墨邪怎么会是害死风家的罪魁祸首?
明明是皇帝,是他容不下风家,视风家为眼中钉。
夜墨邪也是别无他法,这件事他不来做,也会有其他人来做,由他出手,至少还能保全自己的性命,以及风家最后的血脉。
可为什么,风霖出的话,却与她所思所想,没有半点相同。
“风琸,这个世界原本就是残酷的,国师不过是提前看到了毁灭,但有毁灭就有新生,我们都是新世界到来之前,为这个下献祭的棋子,你是,我是,风家是,独孤绾也是。”
棋子。
多么平凡而又普通的两个字。
妻子……棋子……
呵,原来真正看不透世事的人,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