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山顶。
一座木质的小屋,在寒风中摇摇欲坠。
虽已破败不堪,却足以抵挡外面狂烈的风雪。
冥影翻出一个弃用很久的火炉,将其点燃,微弱的火星,在寒风簌簌的夜晚,勾勒出片刻的安宁温煦。
火苗是弱势强,忽明忽暗。
坐在暖意并不怎么强盛的火炉旁,独孤绾的脑袋里,全是冥影白日讲得那些话。
她几乎不敢想象,那时候的夜墨邪,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他说那是他此生挥之不去的噩梦,她能感觉得到,那些绝望的、残忍的、无助的画面,一次一又一次在脑海中闪过的痛苦。
那是他的噩梦,却是她不敢面对,不敢探究的恐惧过往。
只要想一次,心就会痛一次。
“你大概没见过他杀人时的样子。”砰地一声,一只被剥了皮的雪兔,砸在脚边,“不过没关系,很快你就能见识到了。”
她有些心不在焉,抓着那只兔子,就往炉子上放,火苗窜起,舔舐上她细嫩的指尖。
“小心烫。”冥影皱着眉低喝一声。
她却恍然未决,慢慢收回手,搁在眼前细细查看。
即便被烈火舔舐,她的手,也没有任何损伤。
冥影盯着她摊开的手掌:“其实之前我们相处的不错,你可以继续将我当成冥影。”
她抬头,看他一眼:“当成?怎么当成?难道要自欺欺人,指黑为白?连芯子都换了,还能和以前一样么?简直可笑。”
她是个爱憎分明的人,之前与冥影再怎样不对盘,两人也不是敌人,可现在一切都已拆穿,他是谁,她也一清二楚,因为夜墨邪,她更是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那种仇恨是刻骨铭心的,仔细想想,也知道再回到之前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他觉得自己有些天真了,竟然会以为,两人能够成为朋友。
“你恨我,我能理解,但不管怎样,我也是他的师父,是他救命恩人。”
她冷着脸,一句话都懒得跟他说,但还是忍不住回了句:“他本来生活得好好的,是你把他拖入了地狱。”
“活得好好的?”他脸上浮起浓厚的讽意:“被自己的族人视为怪物,恨不得杀之而后快,你认为,这叫活得好好的?”
她心口一窒,突然想起那个夜晚,他给自己讲的故事。
他说那是自己信口胡诌的,无论当时她信还是不信,她都强迫自己信了。
因为,那若真是他的身世,她一定会心疼的不得了。
冥影不等她回应,继续道:“他生来不凡,只要触碰到他的人,无一例外,都会看到自己死亡的场景,人们把他当怪物,当带来死亡的瘟疫,连他的父母,都叫嚣着让他去死,是我,将他从献祭的火刑台上救了下来,给了他生存下去的力量,怎么,你觉得我做的不对?”
讨厌,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些,为什么要让她知道,他之前活得有多么艰难?
“那你也是将他从一个地狱,拽到了另一个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