鳜婆失声道。
敖睺又眯起了眼睛。
不。
不仅仅是杀掉自己,除了自己这一身的精气血脉之外,老鼋更在乎的,是自己脑子里《祖龙经》完整的后半部分。
什么忌惮自己的身份,忌惮自己的底牌。
假的!
全都是假的!
他从一开始便没有打算让自己活着离开!
只是,为什么偏偏要等七天呢?
“鳜婆,我问你,这几天,通天河有什么事情么?”敖睺开口问道,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就是那些,可能让老鼋力量减弱的事情。”
“实力减弱?”鬼婆愣了愣,“您指的是……枯水?”
“枯水?”
“是啊,通天河一年到头大多数的时间都是流水奔腾,枯水的时间极断,一般,一年中只会有小半个月,对,现在就是枯水季,我算算……按照往年来看,最多再有五天,枯水季就要过去了……”
五天?
老龟前天和他说的七天,换算成今天那就是五天!
是了,五天!
原来老鼋并不是不忌惮,他也忌惮自己说的那所谓的“底牌”,所以,他想等到枯水季节过去,等到他自己的实力恢复到巅峰之后,再将自己一举擒获。
真是一只好狡猾的老乌龟,连一丝丝多余的风险都不想冒!
甚至于在已经被死死囚禁的鳜婆面前也一丝的口风也没有露,若不是这一层层的抽丝剥茧,恐怕自己现在都还蒙在鼓里。
敖睺想着,只觉的身上一阵阵的发冷。
虽然他早就有所猜测,老龟不会轻易的放过自己。但在这猜测还没有变成的现实的时候,心中总是还有着那么一分侥幸的。
毕竟,实力的差距实在是太远了啊。
可如今呢?
没有侥幸可以期待了,接下来又该怎么办?
敖睺的眼神有些发直,意识发散,他只觉耳畔嗡嗡的像是有声音不停的响着,许久许久,他才听清楚,那是鳜婆催促他离开的声音。
算着时间,老龟就要回来了。
……
敖睺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住处的。
一路上他的阴神走的歪歪扭扭的,在从屋顶钻进屋子的时候,甚至只差一点,就被那两只笨笨的鱼精发现了。
魂归本窍。
鲤鱼躺在床上,浑浑噩噩的盯着屋顶出着神,那由百年乌沉木做成的屋顶,透着乌光,乌沉沉的像极了棺材板。
五天。
连着今天算,最多就只有五天的时间。
五天以后,就是死期。
床榻上,敖睺咬紧了牙。
要不然,逃!
院子外的那两个小妖,绝对挡不出他一招,轻而易举的他就能闯出水府!
然后呢?
然后……依旧还在这通天河的水域,而且因为暴露了心虚,恐怕那老乌龟会立即出手——
死……
敖睺的眼神微微一亮,随即便又黯淡了下去。
已经没有办法了啊……
……
一夜飞逝。
白天又来了。
和前几日不同,今天出奇的竟然有一丝阳光照进了这水底——枯水的速度,还要超过想象。
这一缕光透过窗子,照进了屋子,落在了敖睺的脸上。
慢慢的他又回过了神来。
躲不过……
逃不了……
这一丝阳光,映在了敖睺的瞳孔中,那——
就拼了!
……
又是夜晚。
不同于前两日,敖睺已经大概获悉了,老龟的出行规律。
在子时十分,他阴神出窍。
果然,只过了短短半刻钟老龟便离开了屋子,去往前厅,享受他的血食去了。
子夜时分,乃是天地间最为阴寒之时,也是活物体内,血脉最为丰富之时。
这也是老龟这许多年得来的经验。
小院中,静悄悄的一片。
敖睺靠在了窗前。
屏风后面,鳜婆紫红色的内丹,依旧一闪闪的,有气无力……
虽没有敖睺知道的详尽,但她的心里,其实也已经能够猜到大概了。
这位自海里来的“大人”,自身难保了。
而她,没有人通风报信,恐怕要不了多久,也会被老龟一口吞掉。
连丹带魂。
都要死了啊……
“大人,您来了。”
鳜婆道,声音淡淡的,苍白无力……
“嗯。”敖睺勉强笑了一下。“来看看你。”
看什么呢?
只不过是在心里害怕的时候,下意识的寻找一个同类,希冀着可以相互取暖,减缓心中的恐惧罢了。
……
四天的时间一晃。
夜里。
鳜婆在屏风后,不停的说着。
或许是知道敖睺的死亡将近,从明晚开始她又将自己一个人,然后在不久的将来孤单的死去,今夜她的格外的多。
她喋喋不休的说着她张大的地方。
说着那一片东洋大海,说着那美轮美奂的水晶宫,说着水底的珊瑚,说着龙王的宝库,甚至,连海底水草的形态也没有放过……
敖睺的阴神站在窗外,静静的听着。
东海……
呵。
恐怕他是再也没有机会去往了,不过能在死之前听的这么详尽,也算是一种幸运了。
珊瑚,宝库,海草……
原来海底是这个样子的……还有水晶宫……
光是听着就好美啊。
那就是敖焰长大的地方……
……
时光飞逝,眨眼一个时辰便消磨尽了。
石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