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之中,灯火辉煌,却是悄然无声,折射出暴风雨前的平静。
越临近正堂,秦挽依越能嗅出不寻常的气氛。
正堂门口两边,围了不少小厮和丫鬟,他们都是闲得发慌,过来凑凑热闹,想看看哪个人又倒霉了,好打发打发无聊的时间。
许是听到动静,下人们纷纷回头,就看到秦挽依终于出现,看好戏的有,叹倒霉的也有,独独没有关心的。
“都下去做事,否则被老爷看到,你们一个一个都等着收拾包袱离开相府。”赵管家威胁道。
在相府当差,也是美事一桩,光凭从相府出来的丫鬟这一点,地位都比平民老百姓的女儿高一些。
想到今晚的事情,说不定就会受到牵连,下人们只能磨着离开。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赵管家也不想做得太绝,也就任他们自己看着办了,而秦挽依,更是没有那个闲情。
站在正堂门口,迎着面朝大门而坐的秦徵,秦挽依努力地想着赵管家替秦徵说的好话。秦徵两鬓有些灰白,透着沧桑,他不过也是为了相府的地位,才会步步为营,不想到手的东西,毁在自己的手中。
她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很有可能给相府带来危害,也尝试着去理解秦徵,但在看到秦素月后,一切都在刹那消失不见。
秦素月和翠莲跪在地上,两人相互依靠,身子像筛糠一样抖着,她们两个就跪在正堂中央,受尽府邸下人们的非议和指指点点,还要承受秦徵无形的压力和威严。
而张氏和秦静姝,两人难得安安静静坐在这里,面上平静的像一滩死水,然而眼睛背叛了她们。
她们的眼神,如出一辙,满是得意轻蔑的神色,那副看好戏的气定神闲的模样,足以将秦挽依的理智燃烧殆尽。
“大小姐,进去吧。”见秦挽依定在门口,赵管家催促了一声,倒是没有强迫,他先行走了进去,像秦徵通报。
被这么一点,秦挽依倒是恢复了几分理智,所有都在看着,她不能如了张氏和秦静姝的意。
跨过门槛,秦挽依默然无视一切,高傲的姿态,仿若不是麻雀,而是凤凰,衣袂一路轻拂过地面,像是步步生莲一般,仪态优雅地站在秦徵面前,众人不觉为之一震,若是能够忽略脸上那道伤疤,或许,真的完美无缺了吧。
“姐……”
出乎秦挽依的意料,秦素月并未哭泣,而是一直隐忍着,虽然害怕,但没有眼泪,不过看到她,似乎有些难以控制情绪,眼里藏着委屈和担心,嘴唇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
“你还知道回来吗?”秦徵最先反应过来,赵管家才出去找人就回来了,显然秦挽依已经快要抵达相府了,语气也比方才降了很多。
“爹,相府是女儿的家,离了相府,女儿就是无家可归,所以,不回家还能去哪里呢?”秦挽依藏在袖中的手,握紧成拳,强忍着心头的怒火,温顺地回着话。
“知道就好,说,整个下午都去了哪里?”秦徵丝毫没有看到自己还有一个女儿跪在地上,只看得到站着的这个女儿,瞥得到坐着的那个女儿,只因为谁有价值,谁才能进入他的视线,而无用之人,向来是被丢弃的。
“爹,这事说来话长,能否先让素月起来坐会儿?”秦挽依不忍心秦素月就这么一直像个犯人一样跪着,秦素月没有犯错,没有必要承担她的一切。
“是啊,老爷,素月都快跪了一个时辰了,若是再这么跪下去,下人们看见了,还当素月犯了什么事呢。”张氏接口劝道。
“谁犯了事,还有人不清楚吗?”秦徵被张氏的话一刺,原本或许还会考虑考虑,这会儿哪怕是错的,都要将错就错了,更何况,这俨然在挑战他的权威,“我堂堂一朝丞相,一家之主,处罚个人,还要看谁的脸色吗?”
张氏忙着辩解:“我不是这个意思,老爷也等了一个时辰了,还有谁没有看到吗,如今挽依也回来了,这事就这么过去吧,一直这么跪着,看着让人心疼。”
秦挽依撇了撇嘴,猫哭耗子假慈悲。
“娘,你心疼有什么用,得有人心疼了,才会记住下次不能乱来,相府可不比其他地方,想要做什么就能做什么,也不顾及顾及相府的脸面。”秦静姝这回没有唱跟着张氏唱红脸,然而两人一唱一搭,的确让秦徵听了进去。
“说,我倒是想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秦徵没有理会张氏的话,他向来不是能讨价还价的对象,他这也是给秦挽依一个警告,若是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代替她受罪的就会是秦素月,而这是秦静姝让他想到的。
秦挽依脸色发红,双眼冒着怒火,差点喷火而出。
“姐,我没有事,你快向爹解释。”秦素月见秦挽依回来,也没有之前那么胆怯,跪在秦挽依一旁,怯怯地道。
被这一声怯懦的声音影响,秦挽依骤起的怒焰,被浇灭了。回过头想来,张氏和秦静姝的目的,不就是让她在秦徵面前失了冷静,好让秦徵管制管制她吗,她又岂能让她们如愿。
秦挽依本想拿范烨风和姜氏的事情说事,既然一来就全冲着她,她也不想给秦徵透露什么高兴的事情。
“女儿今日到将军府探访,不得不感慨,将军府之风气,实在令相府望尘莫及。”秦挽依冷着声音,点了一句。
“你说什么?”秦徵一听,以为听错了,哪有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
“是啊,挽依,怎么能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