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门之内,悬崖前边,云雾缭绕,山色清明,在夜幕降临中,有着一种垂暮的感觉。
悬崖上边,是一块宽敞平坦的空地,空地本来长满杂草,如今坑坑洼洼,夹杂着被人拔过露出的泥土地。
悬崖左侧,有一个两人高的洞穴,里边有一道微弱的光芒,时而有烟雾冒出。
此刻,空地之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不少人,个个像具尸体一样,纹丝不动,然而临近了,却能听到他们微弱的喘息声,还有呼救声。
听孙遥说过,悬崖上边,有两个大夫在,然而环顾一圈,也没有人影,莫非在山洞之中。
循着缭绕的烟雾,秦挽依往里边走去。
山洞之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味,越是靠近越是浓烈,看来应该是这儿了。
山洞石壁,凹凸不平,很是干燥,秦挽依正往里边走着,忽然绊到什么,一个踉跄,直钻而去,扑倒在地上,撑起身抬起头一看,没想到过道之中,也躺着不少人,个个眼窝深陷,出气多进气少。
慌忙爬起身,秦挽依尽量不与这些人靠的太近,匆匆忙忙往里边走去。
山洞不深,也就二十丈左右,但腹地大,里边容纳了不少人,个个哀嚎不已,病情虽然严重,但比起外边的人而言,稍微好些。
山洞里边,有一个圆台,被半尺来高的石头围着。
圆台上边,摆着好几个窑炉,窑炉上边架着药罐,窑炉中冒着枯枝燃烧的烟雾,药罐中则是冒着热烟。
此刻,有两道身影,正在猫着腰,一个灰头土脸的人正掀着盖子,查看药熬得如何了,另外一个,似乎带着病态,一边咳嗽,一边擦汗,一边对着窑炉口摇着扇子。
这两人的申请,都带着一丝绝望之色,却又没有放弃。
圆台下边,散落着一些馒头,燃着黑灰,仿佛搁置很久了,有两只老鼠,在撕咬着,却是无人问津。
圆台后边,有一批药材,也是散落着,很是杂乱,然而药材种类很少,根本无法满足治病所需。
秦挽依的眉头,自看到悬崖上边的境况以来,就没有舒展过。
隔离了病人,却没有好好治疗,完全是自生自灭,两个大夫,能顾得了多少人,如今也是无暇自顾,这与间接谋杀有什么区别。
走到圆台旁边,灰头灰脸的人抬起头:“想喝药,再等等。”
说完之后,这人便没有理会秦挽依了,另外一人,则根本没有看到她的存在。
秦挽依走上圆台,这才看清,圆台上边,还有几个木桶,里边盛着水,然而水上漂浮着不少黑灰,看着很是浑浊。
“不行不行,全都不行。”灰头土脸的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一脚踹了窑炉,药罐顿时碎了一地。
秦挽依被吓了一跳,然而地上躺着的人,却是纹丝不动,没有半点反应,仿佛习以为常。
踹了一个不止,看到还蹲在地上摇扇的人,他毫不留情地将药罐踢了出去,药罐落在地上,熬了一半的药,溅了一地。
“要试的都试过了,根本没有用,还熬什么药。”
然而,蹲在地上的人,没有一点动怒,被踹了一个再熬另外一个,神情有些呆滞麻木。
“别熬了,等死吧。”灰头土脸的人显得很是激动,甚至有些发狂。
“我一定要治好他们母子俩……”蹲在地上的人口中重复着一句话,离他不远的地方,躺着一对母子,靠着洞壁,闭着双眼,若不是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当真跟死人没有任何区别。
“你上来做什么?”灰头土脸的人眼中一片血丝,像头饿狼一样,“让你呆着就呆着。”
“你是郑大夫还是应大夫?”秦挽依询问了一声,没有因为这人的话而动怒。
在这儿的日子,听惯了鬼哭狼嚎,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清晰的声音。
此人喜出望外,仿佛看到稀奇珍宝一样,扑过来询问:“你是什么时候上来的?是不是喝了我应德才熬的药?”
听到这话,秦挽依终于明白,他以为自己熬制的药救了她。
如此一来,这人就是应大夫了,此人好像是为了赏金而来,果然名字也是响当当。
这么一说,一旁的郑大夫也是喜出望外,回过头,看到完全陌生的一个人,摇了摇头。
“让你失望了,我是刚来的大夫。”秦挽依不想给他打击,但也无法承认。
“你是新来?”应大夫仿佛受了刺激,哈哈一笑,笑得悲催,“你才多大,也来送死,为了那么点银子,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值得吗?”
“我不为财只为救人。”
秦挽依说得坚定,却遭到应德才的嘲笑:“你?救人?可别名誉没有捞来,却把自己的命给赔进去。”
应德才在这里待久了,渐渐被绝望磨平了棱角,剩下的只有悲观。
“你们别自暴自弃,我虽然不一定能救得了人,但医圣能救得了。”秦挽依淡定自若,没有因为应德才的冷嘲热讽而负气,声音带着激扬。
“你说什么?”
“医圣?”
“医圣在哪里?”
秦挽依这才发现,安身在山洞之中的人,并非全是得瘟疫之人,除了那些真是得了瘟疫之人,还有一些,没有病态,只是比较虚弱,但说话走路没有问题,像是常人。
想必一些是被巡逻的士兵误认为是瘟疫抓来,实则只是寻常毛病,而剩下的人,兴许如同她一般,装病过来,目的是陪同上来照顾亲人,他们不愿亲人就此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