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穿着一身暗红色锦服,绣着金色纹路,在灯光照耀下,显得有那么一分妖冶。
他穿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想必还未躺下就寝。
他一直那么低头俯视着茶杯里边的茶叶,像是在凝视情人的脸颊一样,根本没有看到她的存在,或许故意想要晾着她。
简直是没事找事,规矩长规矩短,听着真是令人火大,她去看孙遥又不是钟济潮去,整的这么烦躁,非得经过他这边问候,到了看他又不说话。
“咳咳……”秦挽依轻咳一声,发出响动,只是对方仍旧低垂着头,埋首在茶盏之中,仿佛没有听到。
没有办成事,秦挽依又不能离开,只能重重地咳了一声,大声中带着尖锐的声音:“参见王爷。”
一字一顿含着力道,钟济潮想要装作听不到都难。
他不得不抬起头,仿佛第一次听到一样,浮起笑容,搁下茶盏。
装吧装吧,那些个太子王爷,没有一个不打官腔的,也就钟流朔实在一点。
“你就是医圣徒弟?”
秦挽依福了福身,回答的有气无力:“正是。”
“是吗?”钟济潮站起身,踱到秦挽依眼前,“可本王怎么觉得你与秦相之女如此相似呢?”
虽然毁容之后,她并未与钟济潮打过照面,但毁容之前,她经常在宫里走动,她不认得皇帝的儿子,但不代表皇帝的儿子不认得她。
“本来就是同一个人,何来相似之说呢?”秦挽依大大方方的承认,反正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多一个少一个,没有多大的区别,而且,看钟济潮的样子,就是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跟钟九一个德行,“就我这副尊容,想必没有几个人能看走眼的。”
钟济潮本还以为秦挽依至少会遮掩遮掩,矢口否认,哪里这么痛快就承认,一个相府嫡女,跑来当医圣的徒弟,怎么想怎么匪夷所思。
“秦大小姐能做客本王府邸,真乃本王之幸。”钟济潮退回首座坐下,“本王这么看着秦大小姐,觉得实在有点可惜,原本本王还得称呼你一声太子妃呢。”
就知道遇上皇帝的儿子,这一壶一定会提。
“可能我与皇家实在无缘,这不,有舍妹入宫为太子侧妃,这也算是两全其美了。”
“看来秦大小姐与令妹真是姐妹情深,只是,太子妃与太子侧妃虽然相差一个字,但身份地位待遇尊荣可完全不同,如今太子妃之位一直空悬,也不知道太子是否有等秦大小姐之意,但太子侧妃似乎对这个位置似乎很是上心。”
这还是她离开相府之后,第一次听到秦静姝的消息。
秦静姝一直很介意侧字,甚至是痛恨,对太子妃这个位置上心,也在情理之中,她说过,以太子侧妃入宫,但一定会爬上太子妃的位置。
如果这是秦静姝的意愿,秦挽依自然会支持,她对什么太子妃一点儿兴趣也没有。秦静姝越早上位,那么她就能越早解脱。
“这是好事,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当太子妃的太子侧妃也未必是好的太子侧妃。”秦挽依没有计较所谓的得失,反正现在过得不比秦静姝差,人各有志,秦静姝在相府长大,熟谙权谋之道,又是秦徵重点栽培的,反而更适合皇宫的生存。
“有点意思。”没有哪个女人会禁得住尊宠的诱惑,钟济潮不信秦挽依真能无动于衷,“既然秦大小姐成了医圣的高徒,那么,这区区脸上伤疤,应该是小事一桩吧?”
钟济潮始终没有请秦挽依坐下,就那么一人坐着一人站着对话。
“当然是小事一桩了,只是小事归小事,但没有个三年五载调养,可没那么容易。”秦挽依继续浑水摸鱼,“就好像生孩子,从受精卵结合到成形到他出生,约莫十个月,但养一个孩子,就得一辈子,直到你死……我的意思是,直到百年之后,才没有了责任。”
不知道秦挽依哪里来的古怪想法,钟济潮却觉得竟然还真有那么一点儿的道理。
难道药王谷真的是个独特的所在,所以除去岐黄之术,还能改变一个人的性子?
“秦大小姐的意思是,你还需三年五载才能回京都吗?”
这人唧唧歪歪,到底想知道什么?
“也不一定,我爹什么时候召唤我回去,我就得什么时候回去,今天明天,一年两年,三年五载,十年二十年,谁知道呢,兴许我爹把我忘记了也有可能。”秦挽依与他周旋,就是没有告诉他确切的信息。
“秦相怎么可能会忘记秦大小姐呢,相信不久以后,秦相一定会召唤秦大小姐回去。”
钟济潮说得玄乎,却让秦挽依有种不好的预感,仿佛京都会发生什么大事一样,怪让人心里不舒服的。
“本王听守城之人通报,来沽州的,似乎不止你一个人吧?怎么,医圣另一位高徒不屑本王的居所吗?”
看看吧,就知道什么都掌控在钟济潮的手中,还好钟乐轩没有同来,他要是同来,感觉一定会被一网打尽。
这会儿绝对不能把方家拖下水。
“哦,他有点私事要办,这年头,什么债都不好欠,尤其是情债,你懂得。”秦挽依讳莫如深地道,心里对钟乐轩表示深深的歉意,这个距离,他一定没有听到,谢天谢地。
“呵呵,倒是有点意思。”钟济潮笑得高深莫测,“今次医圣出动四个徒弟,怎么独独不见二徒弟钟九呢?”
他怎么知道钟九?
钟九一直闭门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