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的马蹄,在枯寂的大街,单调地响着,仿佛映衬着这个州府的荒凉一样。
已经有了线索,未免惊动巡逻的士兵,三人下马,暂时把骏马拴在一旁,缓缓跟上。
一路跟随他们往东而行,临近东街大门,那里驻扎着一队十来人的士兵,个个一副愁苦烦躁的样子。
大门外边,停靠着几辆没有顶盖的马车,像是寻常的板车而做,上边铺着一些稻草,很是杂乱。
“他妈的,又来一个,今天都第三个了,还有完没完。”驻守在门口的士兵,看到送人的队伍,纷纷大骂道。
“弟兄们,忍忍吧,哥儿几个也不容易,搞得天天跟抓壮丁一样,今天那个老太婆还发疯了一样。”领头队长徐卫也是一肚子苦水,“等钦差大臣和太医院的人到了,应该可以改善改善。”
“等他们到了,都不知道何年何月了,我猜他们是怕死,所以迟迟不见人影。”驻守的队长,一张黑脸,满是风霜,许是久经沙场,有着大将的脾气,大将的架势,但没有大将的风范和气度,因而还只是个小队队长而已。
“郭槐,这你就错了,这儿可是有咱们的七王爷在,他们敢怠慢吗?”徐卫和郭槐有几分熟稔,一时就说上了。
“是你错了吧。”郭槐虽然大大咧咧,但还是有谨慎之处,他附耳低语,“我猜皇上是不喜欢咱们这个七王爷,所以才会给封到这里,沽州虽是富庶之地,但离京都远着呢。”
“这倒是,当初七王爷来这儿的时候,消息传得满城风雨。”徐卫赞同道,“不过,这都不是咱们该管的事情,你先把这人收了,我还得去巡逻看看,省得那些个鼠目寸光的人,发现了也隐瞒不报,到时候我们就得惨了。”
“得得得,让你的人把他放到车上去吧。”郭槐也没有闲聊的心情,眼见得瘟疫的人一日比一日增多,谁的心情都好不到哪里去,万一一个不慎,自己都得成了悬崖上边的一人。
“去,把这小子扔到马车上去吧。”徐卫指了指一两马车,四个士兵得令,早想放手了,随意将男子丢到稻草上,就急忙撤退。
“你们两个,把他带上去吧。”郭槐随手一指,山林深密,所谓的悬崖,还藏在云深之处,这里倒是隔绝的好地方。
“头,又是我们啊,前一趟,我们才送过啊。”两名士兵心底不太愿意,若是其他送送还好,这得了瘟疫的人,不仅仅只是苦差,而且一个弄不好,要把命赔进去的。
“哪儿那么多废话,大家轮流来,下一趟换别人就是了,上去两个还没回来呢。”郭槐的话已出口,两人只得领命,坐到破旧残败的马车上,驱赶着马匹,往传说中的悬崖而去。
赶车的两个士兵,也是全副武装,手套,面纱,样样不少。
三人循着踪迹而来,迎面又碰上方才的六人。
这一回,狍子不在,孙遥三人简直如入无人之境。沽州的百姓,不是被告诫躲藏在家里,就是已经送到悬崖上边去了,哪里还容忍闲人在大街上瞎晃。
“站住。”快要擦肩而过之时,徐卫盯着三人吼道。
孙遥站在前边,韩木落后半步,秋韵水跟在两人身后,闻言,齐齐停了下来。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谁让你们来这儿的?狍子呢?”徐卫满是警惕之色,将前边的两个男人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越看越可疑。
孙遥负手而立,义正言辞地道:“我们是来探亲的。”
这简直出乎秋韵水意料,还以为孙遥会理直气壮地道出自己的名讳,这样就省了不少麻烦。
“探亲?”徐卫皱着眉头,“狍子怎么回事,七王爷不是下了命令,闲杂人等不许入城。”
这会儿狍子不在,徐卫也不好当面对质,而且,那时候也没有见到狍子受人胁迫。
“你们确定是来探亲的?”
“军爷,是我们求方才守城的军爷放我们入城的。”秋韵水从孙遥后边走出,“我们三人正在临州办事,突然听说我们的亲人得了瘟疫,如今被孤立在悬崖上边养病,我们想去看看。”
初次见到秋韵水,而且还是这个沙尘满天的地方,就彷如看到一朵冰山雪莲花一样,高洁而又艳丽,众人不觉眼前一亮。
“既然得了瘟疫,就更不应该上去。”徐卫很快反应过来,冷着声音劝道,如此美丽娇艳的女子,若是得了瘟疫,该是何等的可惜。
“军爷,你们没有亲人在上边,不会了解我们的苦楚。”秋韵水本是心牵秋家,如今倒是显得真有几分楚楚可怜。
“这也不行,若是人人都像你们一样往悬崖上寻亲,这只会导致更多的人伤亡。”徐卫刚正严明,一根筋通到底,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军爷,我们保证,只远远地看一眼,不会乱闯。”见徐卫没有任何的松动,秋韵水只能哀求着承诺,悬崖上边,不知道是否有秋家的人在。
韩木低垂着手,隐隐有什么在爬动,若是徐卫再与秋韵水为难,想必他不会再袖手旁观。
“头,我们只是负责搬运的,其他事情,与我们无关,我们干嘛与他们为难呢,视而不见不就行了。”徐卫的手下,提醒了一句,“其他几条街巷还来不及巡逻呢,指不定还要不少人等着送来这里呢。”
徐卫一听,略微一想,当下了然:“我们去西边看看,那儿好像也有一个小子,这几日的症状与瘟疫相似的很,确认确认,若是瘟疫,直接送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