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上边,石书下边,已经摆了一个铜色香炉,一个药炉,五根粗实的香,十根细香,五支白色蜡烛和十个果盆。
香炉摆在石书的正下方,十五根香和五支白烛还没有点上,至于十个果盆,五个装得是水果,五个装得是药材,交杂着摆放,一字排开。而药炉摆在香炉右边,此刻,药炉底下烧着火,似乎在慢火煎熬药材。
看来这是为了祭奠药王谷的五个门主,不过拿药材祭奠先祖,还是第一次听说,药王谷的规矩,确实如钟九所言,与众不同。
站在高台之上,等了小半刻,孙遥迟迟没有出现,汗水倒是源源不断地流下,还是钟九聪明,带了折扇出来。
都说孙遥的意思是取消收徒仪式,钟九他们还不相信,非要继续,这下可好了,让她成笑话了,到时候连药王谷都会成笑柄的。
“钟九,这时辰也已经到了,药也已经熬好了,令师到底什么时候来啊?”孙遥不在,卞进只能问钟九,他的声音,不高不低,足以让附近几人都听到。
“是啊,请了这么多人,却又不闻不问,连个面都不露,该不是戏弄我们吗?”卞进身边的几人,都是年过花甲之人,脾气自然大了一些,都是倚老卖老之人。
“就是,我们千里迢迢赶来,就让我们干等,成何体统。”
抱怨的话,络绎不绝。
“各位师叔请勿急躁,师父的行踪,向来神秘,不是我们几个徒弟能过问的,师父什么时候出现,自有他的用意与目的,还请诸位再稍后片刻。”钟九的语气,还是那么温温和和,不愠不火。
“准时到场进行收徒仪式,还有什么用意与目的?令师到底是真心想要收徒还是只是一个噱头?”卞进的话,还真能堵人。
“是啊,收个徒弟还有目的,干脆别收了。”吴泰来附和道。
顿时,你一言我一语,底下纷纷乱乱,大部分人都是等着看好戏的。
好在卞进等人比孙遥年轻一点,否则,让年长之人等候,越发不可收拾,不只是为难了。
“卞师叔,药王谷虽然人少,不似各位师叔子弟兴旺,但毕竟不同于别处,师父收徒,当然要为药王谷的百年基业考虑,可不是懂点医术就能进门的,还得从各方面考核之后才能决断。”钟九淡定从容,应付这帮老头子。
“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可听不明白?”卞进铁青着脸色。
人人听得出这话就是,药王谷得皇家支持,高人一等,孙遥收徒当然会有目的,徒弟的资质和人品要并重,不只是师父领进门就可以的。
“没有特别的意思,我只想说,离收徒仪式开始还有半刻钟,师父向来守时的,还请稍安勿躁。”钟九立刻收敛了话锋。
“那好,我们可以再等他半刻钟,但要是半刻钟过了都没出现,你怎么向我们交代?”卞进不是省油的灯,方才又被他们几个触了霉头,此刻就没有什么好脾气了。
钟九眉毛微挑,仿佛知道他会来这么一说,没有紧张之色:“卞师叔想要让我们如何交代呢?”
“如果因为令师个人之过而让我们众人干等,且让药王谷错失一个好徒弟,众人也看不过去,若是令师还没来,吉时又已到,我只能勉为其难地替令师举行这收徒仪式了。”卞进一片好意。
这不是想要取而代之吗?
“不行!”秦挽依和秋韵水异口同声,两人一上一下,相互应和。
“怎么不行?”卞进透着危险的神色。
“卞师叔,我觉得实在不行啊,高处不胜寒,我站在这儿,都冻出一身汗了,而且头晕眼花的,您要是站上来,岂不是要冻僵了,您若是因为我伤了哪里,我怎么跟您的子弟交代呢?”秦挽依独立高台,衣袂飘扬,处变不惊,霸占着整个天坛,众人唯有仰望那抹倩影。
此刻,钟九似乎有点明白,为何孙遥宁愿以药王谷为赌注,并不仅仅因为她的医术而已。
“你……”
“而且,天坛台阶高,走上两阶,都喘得厉害,我怕卞师叔膝盖活动太过频繁,以至于隐隐作痛,导致活动受限,那我可是万死难辞其咎了。”秦挽依一本正经地替卞进考虑。
“你……”
“再说了,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师父不在长兄如父,这等辛苦活,若是师兄师姐们不在,不得不劳烦卞师叔,如今他们都在,怎好劳您大驾呢,反而让众人以为药王谷医圣的徒弟个个懒散不成体统呢。”秦挽依口若悬河,字字在理,说的很是流畅。
“长辈们都在这里,哪里有你这个还不是药王谷徒弟说话的份。”卞进拿秦挽依这个敏感的身份让她闭嘴。
既然都离开药王谷了,还算药王谷的人吗?
“哎呀呀,二师兄,我不会又说错话了吧?”秦挽依赶紧拉上钟九,绝对不能孤军奋战。
“小师妹设身处地为卞师叔考虑,何错之有,卞师叔虽然是从药王谷出去的,但如今也不能过问药王谷内部的事情了。”钟九帮衬道,眼见着几个从药王谷出去的师叔群起围攻,他马上退了一步,“不过,倘若师父真的未按时到来,卞师叔想要牺牲自己成全药王谷收得高徒,想必师父知道了,也会赞同的,师父素来就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有人替他,也不为过。”
言外之意,钟九竟然答应了。
“你……”怎么能叛变呢,秦挽依对他寄予厚望的。
不过,钟九的眼神,透着淡定之色,仿佛胸有成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