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公!您想要在三日之内将这次郡县的上计工作,即便是找来这么多的帮手,恐怕也是非常不容易!”司空府中,蒯明和其他几名大将军府的同事正襟危坐在何颙面前,带着点儿疑惑的表情向何颙问道。
这次何颙召集得都是大将军府中的一些底层小吏,但是蒯明等几个令史也跟着过来了,毕竟他们之前也算是何颙的手下,现在何颙遇到了麻烦,虽然有点儿自找的嫌疑,但他们这些令史还是要表露一下对何颙的支持。
虽然何颙现在只是司空丁宫的长史,也就是秘书长,但何颙这个长史地位很高,可是三公面前的大红人。再加上党锢之时,何颙在自身被通缉的情况下还帮助过很多士人,可以说是士人的楷模。
任谁都知道,何颙这个长史是干不长的,只不过是他镀金的一个资历,将来肯定是要高升,即便是三公也不是不可能。于是乎,功利心颇重的几个令史也都凑到何颙这边,来为他负责的上计出谋划策。
所谓上计,即由地方行政,报告地方治理状况。县令长于年终将该县户口、垦田、钱谷、刑狱状况等,编制为计簿(亦名“集簿”),呈送郡国。根据属县的计簿,郡守国相再编制郡的计簿,上报朝廷。根据考核结果,朝廷对各级官员予以升、降、赏、罚。
上计制度,早在战国时,魏、秦两国便已经开始执行,秦律的《仓律》中即提到有关县里上计的情况。在秦朝,各郡每年九月必须定期地向中央报告本地的租税收入、户口统计、治安情况等。
等到了汉朝,汉律中更是出了《上计律》,是处置上计事务的专门律条。但即便如此,地方官上计时常舞弊,武帝时上谷太守郝贤因上计欺谩不实免官。汉宣帝刘询曾指出当时地方所上的计簿,是虚假不实的具文,他命令御史要加强对计簿的查对和核实。元帝时,御史大夫贡禹说有的守、相因有过而企图逃避法律的裁制,上计时便委使善于作弊者起草计书。
尽管汉代上计制存在不少弊病,但对于从上而下的层层督课,仍起到较大的作用。
而秦谊他们参加的这次上计,就是中央对下面州刺史进行考核的上计。各郡国于岁末向京师上计,乘计吏送计书到京城之便,地方上把向朝廷申报的其它簿籍或贡奉物品也一并带去,郡国向中央推举的孝廉之类人才,也可相随而行。
而蒯明等几个令史,都有着不错的数学功底,更重要的是他们也都曾经接触过上计的一些事宜。
虽然上计仅仅需要的是简单的加法计算,但上计的内容可是包括全天下十三州一百余个郡一千多个县的户口、垦田、钱谷、刑狱等多指标的累加,而且计算完了今年的情况还不算完,你得拿着这些数据和之前的上计结果进行比对分析,让上级领导有个直观的结论。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蒯明等几个令史都觉得何颙的三天时间有些紧促。
“这个你们不用担心,我已经请了帮手,估计那人今天差不多能够到了!”而听了蒯明的话之后,何颙也是微微一笑,对这次的上计,何颙早已经胸有成竹,所以忍不住卖了一个关子。
而就在何颙刚刚说完话之后,一名司空府的下人带着一名风尘仆仆的三十多岁中年男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着本来跪坐着的何颙微微起身准备迎接,蒯明忍不住也跟着站了起来,同时观察起眼前这个中年男子来。
尽管满身的旅途倦意,但蒯明还是从这个男子身上嗅出浓郁的书卷气,这绝对是一个饱读诗书的人物,只是不知道这个男子究竟是什么来历,能在上计一事上帮助何颙在三天以内完成这项工作。
“下吏徐岳拜见何公!”就在来到厅堂之后,这个男子也是躬身朝着何颙施礼。
“公河(徐岳字)辛苦了!只是没想到刘会稽竟然把他最得意的学生给派了过来,也真是给我面子!我原以为刘会稽会随便派出一个弟子过来呢!”而见到徐岳之后,何颙也是异常高兴。
原来这人便是徐岳徐公河啊!听了何颙的这个男子的对话之后,蒯明也是忍不住再次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平平无奇的男子,虽然不知道徐岳用什么办法帮助何颙在三天内搞定上计,但细算前来,徐岳此人可能能在算学这门学问中能够排到天下前五的水平,倒是有着这个可能。
在汉代,数学还没有沦落到明清时期那种低下的地位,还是非常受知识分子喜爱的。大汉王朝的高官干部张苍、刘歆可都是知名数学家,在州郡级别的省市领导里面,也是出了张衡、马融、刘洪这样的数学家。
当然数学的地位还是远远比不上这个年代的主流学科经学,像是秦谊伯父秦升的老师马融,就是以古文经学见长。之所以在数学上搞出了成就,那完全是因为马融对当时非常盛行的宣扬天人感应、吉凶征验的图纬之书也很感兴趣。而读这一类书,就需要有数学和天文学的知识,所以马融研究数学只能算是一个业余爱好罢了。
说起来,数学其实是儒家倡导的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之一,后世竟被儒教的教棍压制成“奇技淫巧”。
估计孔夫子要是穿越到后世,恐怕会被这群打着圣人“旗号”的教棍们给整死,毕竟“能拓国门之关”、“勇服于孟贲,足蹑于郊菟,力招城关”、“裂犀兕之革,曳九牛之尾”的孔夫子形象更接近被这些教棍们鄙夷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