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没有疼痛的神经,根本就不在意我的踢打,晦暗不明的眼神瞅了我一眼,直接转过身子,脸朝着墙面躺了下来。
“......”
人啊,自己本身就是弱者,可遇到比自己弱小的就想着要去试探欺负一下。而且我冷月向来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那个摩的司机膀大腰圆,又有车,抢了就跑,我追不过,而这个要饭的,虽然个子高大,可他的阶级地位却比我还要低,他还故意吓我......心中憋着那个邪恶小宇宙“砰”地就爆发,像个泼妇似的又哭又打又踢,管他脏不脏地朝他抱着的手臂上一咬,“我今天够倒霉了......让你吓我!让你抓我的脚!我打死你!我打死你这个没人疼的......打死你我也不活了,我们去阎王那评评理,我被抢时,你在,我也不帮我.....哼......呜......你还吓,你还落井下石,你白是个男人了!好、好,一起死,一起死,一起死了一了百了.....不累.......呜呜呜.........哎呀——好疼......”
打人一时爽,过后火葬场!我踢得兴起,打得忘情,一下就忘了刚才被他拽倒时,右膝伤口又猛地撞到,又疼又麻地快变截肢,还好死不死的就抬着伤脚蹬过去。
他的身体像是铁打的,打得我手都红了他都没半丝疼得想反抗的痕迹,反是我疼脚一疼立身不稳地一个趄趔就按扑在他身上。
特么,要死了,竟然爬在一个要饭的人身上?!我想哭又哭不出来瞪着他,看着他满脸油污得辨不出来的五官,鼻息处是垃圾箱里散发出的奇奇怪怪臭味,胃液阵阵翻滚差一点呕了出来,连滚带爬的窜起,骂了句,“雨,你快下大点,淹死他!”不解恨的又踢了他一脚,一颠一颠地往路口处跑。
边跑我边往后看,那个人站起来了,像个巨人似的就跟在我的身后,我吓得魂飞魄散地忍着痛飞也似的逃,眼泪“噼噼辟啪啪”的只管滚出,内心却是说不出的悔恨。
我向来嘴硬心软,见不得有人受欺负,可我今天完全情绪失控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就像那个自私、凶狠、活得歇斯底里的小冷月。
叫花虽然看到我被抢,可看到又不是他的错,他只是个头不小,难说是个什么事都不懂的憨、傻、痴!他不帮我,是因为在他简单的世界里他不知道什么叫“帮忙”......
是我没注意就把叫花当成垃圾桶对他又拧又掐!是我的错,是我先吓到了他。
他莫名其妙抓了我的脚拽倒,有可能只是因为我打扰了他的睡觉,他生气的表示!他若真的想害我,他就不会甩开我的手,嫌弃的瞪我了。
冷月啊冷月,人家本来就凄惨地成了个叫花,你还打他咒他,你是不是个人啊?!
可是,我瘪着嘴在哭。
身后传来低咳,我立马收住脚,有些紧张的侧过身子看着叫花驼着腰从我身边走过。他走得很慢,可他的脚很大,迈出一步都是我走三四步的距离,不一会功夫他在我眼睛里就只剩一个朦胧的黑点了。
看他走得这么干脆,我咬了咬唇。
今天落得这个下场,难道不是我这个草包自找的?我凭什么要把这气出在一个连遮风挡雨地方都没有的陌生人身上?
自责、羞愧、懊恼、害怕,让我冲着他的背影呜咽出声。
仿佛看到他身形在前面僵了僵,马上就走得无影无踪。
“.......错黄的街灯拉长我的身影,狂风迷雾中谁与我同行,我是这个城市里的飘着的漂流瓶,在茫茫人海中随波浮沉,我是这个城市里飘着的漂流瓶,不知何时实现心中的梦......”这首歌从我脑海里浮出来的时候,我的眼泪终于汇聚成河。
这一刻,我茫然得不知道自己这样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几分钟的小胡同我走出了世纪之最的长。
张着眼睛望着前方渐渐多起来的人流,我稍微冷静。看了一眼沁出血水的裤管,抬着沉重的脚步挪进了公用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