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丫头一边整理行装,一边低声说话,等了好久也不见王爷出来,心下纳闷不已。
原来,板栗在大桶里泡得昏昏欲睡,忘记时辰了。等水有些凉了,身上觉得冷,才清醒过来。
急忙起来穿衣,忙完,反而没那么困了。
他想了想,索性把外衣都穿上,对两丫头道:“我去前面一会儿。不用等我,你们先睡吧。”说完就往外走去。
两丫头并未惊讶。
这话听着暧昧,其实是让她们先去歇息,不用等他回来再端茶送水什么的,没别的意思。
刚跨出门槛,黄芽忽然在身后问:“王爷要出去吗?要不要带上伞?外面好大雪呢,又才洗的澡,热身子经不得冷雪。”
板栗想了一下,点点头,停着步等她。
黄芽便忙忙地进去拿了伞,还拿了一顶竹斗笠,并一双草鞋套子,笑道:“这些都是刚派发过来的。王爷带哪个?”
板栗接过那竹斗笠翻来覆去看了看,笑道:“连这个也准备了?我们小时候都戴这个的。不过——”他对外望了望,笑道——“在家里戴这个,又是晚上,我又一个人,回头他们把我当成刺客了。还是打伞吧!不穿草鞋套子了,才下的雪,干爽的很!”
两丫头都笑起来,于是黄芽接过斗笠,将一把暗红油纸伞递给他。
既打了伞,板栗也不走两边游廊了,将身投入密集的飞雪世界,踏着银白的碎玉,“嘎吱、嘎吱”从院子中间穿了过去。
守门的媳妇见是他来了,急忙把门打开。
板栗先去了前院,找来刘黑皮和孙铁,叽叽咕咕说了一阵,然后三人就又进来二院。往上房东屋老祠堂里走去。
才进院子,就见张槐站在上房廊檐下望着他们。
“爹,你还没睡?”板栗问道。
“我也去瞧瞧。”张槐道,显然知道他们要去哪。
板栗点头,于是四人进入老祠堂。
刘黑皮点着了灯烛,又找了两盏灯笼点上了。和孙铁一人提一盏,只见神龛里照旧供着祖宗牌位,要等祭祖那日,方才移到新盖的宗祠里去。
当下,刘黑皮和孙铁在前。板栗扶着张槐在后,一行人进入祠堂后面的暗门,下去地下溶洞。
到了下面。刘黑皮二人将往常安置的灯火都点着了,四下查看。
其他都没变化,不过灰败些,就是从暗河边一处乌龟们常活动的洞室到仓库那里,多了一条明显的道路。这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就成了路。此理对于乌龟来说也一样,过去几年里。它们常常爬到仓库那里吃小麦等谷物,竟然趟出一条平坦大道来。
刘黑皮弯腰举着灯笼仔细照地下,顺着那路查看。一边夸张地笑道:“好家伙,比用石滚子压得还平实。”
板栗等人都笑了。
那边,入眼是一片狼藉:麻袋坍塌散了一地。地上到处是散落的小麦、稻米和豆子等谷物,还有乌龟的粪便,即便气温低,也有一股霉烂湿臭的味道充盈在洞中。
张槐略一检查,昔日储存的小麦等谷物消耗了至少大半,也笑了起来,道:“亏得咱们存了不少粮食,不然都不够它们吃的。”
孙铁乐呵呵地接道:“要不怎么说是神物呢,差不多的人家也喂不起。”
张槐摇头,对刘黑皮道:“回头找人进来把这清干净了。”
刘黑皮点头:“还是我们自己来吧。也不好让旁人知道的。”
就和孙铁低声商议起来。
板栗则提了只灯笼,四处查看。不知不觉就回到暗河附近,看着崖壁上阴暗的小洞出神:玉米会把地契藏在哪里呢?
正想着,听见身后脚步声传来,转头一看,是张槐,孙铁和刘黑皮也来了。
三人也站着步,看着静静流淌的暗河发呆。
静了一会,刘黑皮问孙铁:“以往三少爷最喜欢在这玩,你们都没发现他往哪藏东西?”
孙铁摇摇头,闷声道:“三少爷藏东西的时候,不许人呆在旁边,说是怕看见拿走了。”
板栗低声笑道:“玉米小时候鬼得很,藏东西不让人看不说,就算看见了,他也常换地方。”转头对张槐,“爹,找一天把玉米带下来瞧瞧。他进了这个地方,说不定就能想起过去的事。”
张槐摇头,低声道:“不用了。”
他想起今天玉米回来后,对一切都新奇欢喜的模样,宛如初次进入张家:
“真是太神了,这水是从山上接下来的呢!”
,你快上楼来。瞧那河,从这看下去像一根白带子,绕来绕去的。”
“这是柿子树,这是枣子叔……”
“我住哪?前面好还是后面好?”
……
他努力驱散心头的沉重和不安,叹气道:“找不到就算了。不过就是钱财,攒再多也就是那样。有钱了,事情还多。当年……还不是说没就没了!”
板栗见他有些伤感,忙笑道:“我们找地契也不光是为了钱财,也为了查清一些事情。”
孙铁忽然道:“王爷不用顾忌属下,只管下令各地官府通缉孙鬼。”
张槐等人听了一静。
原来,他们不敢太过揪住云州地产一事,还有个缘故,那就是担心孙鬼。当年他常带玉米玩,对玉米的习性也了解,若是他知道玉米藏东西的地方,暗中取出了地契,然后再转手卖给人,张家就百口莫辩了。
当年张家被流放后,孙铁带领一干护卫千里跟随主子去了黑莽原,独留孙鬼一人四处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