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赫连瑾登临帝位,夏静泽一时有些激动,银甲军的元帅成为女帝,今后银甲军的地位自不必说了!
她哪会知道,赫连瑾是真的对皇位没有半分痴恋。
赫连瑾收好夏静泽递过来的空白诏书,淡淡却不容置疑道:“速速撤掉凤华正殿外的银甲军,现在带我去见母皇!”
“是!”夏静泽只以为赫连瑾还想走名正言顺的道路,仍旧很有劲头地帮她打点。
赫连瑾虚弱得厉害,坐了一乘轿撵,晃悠悠往凤华正殿去。
周围景色无异,赫连瑾却突然脑中一阵抽疼,想起了昨日染红视线的那滴滴血珠。
“王爷?”夏静泽观其面色不对劲,忙出声询问道。
赫连瑾又乱了气息,隔着轿撵,一把抓住夏静泽的胳膊,“子缨呢?”
如此关切,夏静泽便知赫连瑾对傅子缨还是无法割舍的,幸好昨天她没有乱揣测心意,忙道:“昨天众目睽睽之下,属下不得不将王妃押入了天牢,但属下不敢苛待,特请了大夫为王妃的脸伤医治!”
想到昨日那涌出她指缝的鲜血,汩汩而流,无论如何也止不住的样子……赫连瑾的手愈发抖得厉害了,她原不是个心慈手软之人,她手上的人命也不少,但这一次,真真是害怕极了。
“那他的脸伤可有大碍?”
夏静泽抬眸看了赫连瑾一眼,又迅速底下,“回王爷,怕是……会留疤!”
赫连瑾心中又是一痛,恨不得现在就改道去天牢里瞧他,但终究是理智占了上峰,凤华正殿已到,赫连瑾忙下轿撵,匆匆去见赫连长玦。
“瑾儿!”
显然赫连长玦这短短一两个时辰也没怎么安睡,神情憔悴,心烦意乱地坐着,看到赫连瑾冲进来的一瞬间是欣喜的,可是不知又想到什么,神色又顿时黯淡下去。
赫连瑾明白,待走到合适的距离,第一时间朝着赫连长玦行君臣跪拜之礼,道:“叫母皇受惊了!”
赫连长玦忙起身去扶,看一眼夏静泽,以及越过她,身后的银甲军士兵,喃喃张口终是不言。
“儿臣已命银甲军撤出皇宫,夏将军是担心儿臣身体,又恐慌乱中有人渔翁得利,故此情非得已,才叫母皇受惊了,还请母皇不要怪罪!”说着,赫连瑾便将收好的那封空白诏书交到赫连长玦的手中,“这是子……还请母皇确认后销毁吧!”
直到见到这方书写着空白诏书的锦帛摸在手中,赫连长玦才彻彻底底放下了心,笑意也由内而外真诚散发,于此时,倒也对赫连瑾多有愧疚,怜惜地拍拍她的手,“母皇怎么会怪罪!”
赫连长玦至此也终于才相信了,赫连瑾对那皇位确确实实没有兴趣,想到自己多次三番猜忌怀疑她,她这做母皇的着实惭愧,对赫连瑾愈发恋爱了,乍见她沉默不言,紧皱眉头的样子,赫连长玦忙关切地问道:“瑾儿可是身体有哪里不舒服?”
赫连瑾抿抿唇,下一秒,已是“咚”的一声跪到了地上,“儿臣,儿臣想有一事求母皇!”
“但说无妨!”赫连长玦现在对赫连瑾是完全信任放松的,随便赫连瑾提要求,她必定都会宠溺满足。
赫连瑾郑重磕了一个头,“傅战眉谋逆,死不足惜,子缨……也一时糊涂,但还请母皇念在傅家与儿臣多有瓜葛的份上,将傅氏一族交由儿臣处置!”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还值当你跪一回!”赫连长玦忙扶着赫连瑾起身,拉到一旁的软榻上坐好。
慈母的眼神细致地看着赫连瑾的眉眼,瞧见她苍白脆弱的神情,又是一阵心疼,“你说怎样就是怎样,别说这样一件小事,便是求取皇位,估计母皇也是不忍拒绝的!”
“儿臣无意,母皇这话折煞儿臣了!”
赫连长玦安抚地摸摸她的长发,“母皇知道……不过这个子缨确实可恶,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亏的瑾儿对他那般好!以后还是听母皇的吧,母皇再给你娶一位好王妃,说起来这次也是母皇大意,偏偏这个节骨眼派宫翎去边关,若是宫翎在,此次也不会像这般凶险!”
赫连瑾还惦记着傅子缨那边,着实没耐心再听赫连长玦多话这些琐碎,站起来拱手道:“儿臣随后就会安排银甲军撤离皇宫的事宜,禁军反贼亦会押送到母皇这边处置,谢母皇应允儿臣亲自处置傅氏一族,既如此,那儿臣就先行告退了!”
“诶?”赫连长玦想唤住人,只是刚发出一个音,便只能看见赫连瑾的背影了,无奈嗔怪一句,“这孩子!”
赫连长玦不由得叹道,想必这孩子真是恨毒了吧,应是要去亲自结果那傅氏母子了。
……
赫连瑾从凤华正殿出来,夏静泽的颓然失落还未消,忙迎上去,“王爷!”
“旁的别再多说,你心里想的什么本王不知道也不会叫母皇知道,今后只需谨守本分!”
“是!”夏静泽明白这是大局已定,转又想到瑾亲王和银甲军这次也算大功一件,遂将心底最后那丝不痛快压下去了,只是隐隐的遗憾,无论如何也消除不了,多好的机会呀!
“现在带本王去天牢,去看王妃!”
夏静泽一怔……还惦记着呢!
只是王妃如今这样的大罪,也不知会是如何处境。
……
天牢里,两人互换了位置,赫连瑾站在牢房外,看着牢房里垂首沉默的傅子缨。
脸上绑了纱布,也不知是不是伤口还在渗血,那块纱布上也殷红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