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一袭素雅白衣,面上妆容还是昨日的,只是眉心的花钿被她擦掉了,此时看上去,除了气质清冷独特一些,就像是个普通的姑娘。
北辰修看到她的时候,心头一紧,悬着的大石终于落了下去,是沈君兮,她没事就好。
只是她似乎更加纤弱了,小腹还没有显怀,面上似乎有些许憔悴,眼圈红红的,让他心生怜惜。他想要拥她入怀,与她诉说这数日不见的思念与担心,可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故而他面上丝毫不露,微微弯唇,带着些许意料之外的惊讶,“南宫太子还扣押着我北诏的人?”
这是两人首次见面,第一句话。他们十分默契的,都没有提本该刚越过边境的人为何在这里,也没有说豫州动乱一事,仿佛只是一次偶遇,平和的交流。
南宫无言摩挲着茶杯,心中对这个镇定自若的已然暗暗起了提防之心,笑意温柔,“想必摄政王该是误会了,本宫对萧姑娘十分礼遇。”虽看似漫不经心,但南宫无言还是有意无意的,将北辰修的反应尽收眼底。
闻言北辰修已然明白,南宫无言还不知道眼前这女子就是北诏的主政者,当朝太后。
沈君兮反倒一反常态,看着北辰修的眸中似是有无限的柔情。她此刻扮演的,可不就是一个倾慕于北诏摄政王的女子吗。
其实也并不需要过多的伪装,沈君兮只需要卸掉层层伪装起来的疏离,便是一心爱慕自己心上人的模样。
两人都是面色如常,滴水不漏,南宫无言并未看出什么端倪,放下了手中茶杯,淡淡起身。纵然处于弱势,却依旧满身清华。“说起来,本宫初来北诏,想要领略一番此地的风土人情,故而先行了几日,却不承想在这里遇到了摄政王。”
简单的一番说辞,仿佛将自己亲手掀起的豫州这一番血色风波撇了个干干净净,也将东楚对北诏政事的干涉尽数掩饰。
北辰修轻笑一声,透着些许嘲讽,“北诏天灾人祸,尸横遍野,倒是让南宫太子见笑了。”
南宫无言叹了口气,神色悲悯,“摄政王这是说的哪里话,虽是北诏百姓遇难,但众生皆苦,面对这人间地狱一般的场景,本宫心中只有无奈、悲凉和无限的怜惜,又何谈见笑呢。”
若不是知道眼前这一切都是南宫无言此人所策划,单看他容颜和如今这般悲天悯人的姿态,谁都会被他这般模样打动吧。
北辰修垂眸,从某种方面来讲,他是真的很佩服南宫无言。
兵行险招来了北诏,深入腹地,在其中掀起一番腥风血雨,事情败露之后也不显丝毫狼狈和仓皇,带着十二个暗卫面对着北辰修的五千精兵,却仿佛将一切尽数了然于心,笃定了北辰修不敢杀他一样,淡然自若。
只是这样心狠不择手段的人,北辰修从心底不喜。
所谓果决狠辣,说的只是在对待敌人,而并非他国甚至是本国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南宫无言的草芥人命,为了一己私利弃数万百姓于不顾,注定了他在为君一途上不会走的太远。
可偏偏东楚早早地就递交了国书,南宫无言是和平使者,北诏恰逢天灾,处于弱势,他根本动不了南宫无言。
北辰修压下心头那阵厌恶,暗暗悔恨自己不能先决,任人在北诏的国土上作威作福,作践北诏的百姓。
今日一事,早晚有一天北辰修会尽数还给南宫无言。
“这豫州知府,是太子杀的?”北辰修余光瞥到了豫州知府的尸体,心中更是讽刺。利用完便随手抛却,当真是南宫无言的作风。
南宫无言点了点头,如玉容颜上终于出现了一点点装出来的怒意,“说起来,摄政王想必也知道这人在豫州的作为了,当真是让人难以容忍,本宫来时也险些遭到此人刺杀,故而为求自保,替北诏除了这佞臣,还请摄政王见谅。”
“哦?那这豫州一战背后之人,当真是qín_shòu不如。”北辰修唇角微弯,面不改色指桑骂槐。南宫无言笑意一僵,长这么大,还当真没人敢这么骂过他。然他很快便又笑开,“豫州知府已是豫州主事者,哪有什么幕后之人。”
北辰修也没去计较他的说辞,只淡淡道:“事到如今,太子是不是该放开本王的女人了?”
南宫无言看了一眼沈君兮,在心底叹了口气。如今看来,北辰修还是在乎这个女人的,只可惜自己已然满盘皆输,纵使不放人,又能怎么样呢。
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南宫无言并未觉得自己对这女子有什么心思,不过一时兴起罢了,只是这种自己想要的东西要被迫让出去的感觉,是真的不太舒服呢。
可说到底这是北诏,哪能事事尽如他意。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南宫无言还是懂的。而他也明白,今日过后,东楚这么多年来在北诏的部署,算是毁于一旦。
这是此来北诏,最大的失误。南宫无言心中暗暗滴血,又忽然想到了前往安义县的穆雪莹。
那女子的心机手腕不输于自己,固然不够成熟,对付一个安义县县令和中毒的沈摄也是够了,说不定,穆雪莹事成之后,损失便能降低很多。
至于穆雪莹失去了联系,南宫无言只当是意外罢了,他对自己身边这条毒蛇,本就不是十分在意。如今北辰修人在这里,南宫无言对安义县那边也放心了许多。
和北辰修交涉之后,再要无声无息的联系穆雪莹可就不容易了。
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