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略遮了一遮眼底的乌青,沈君兮用食指捻起一点嫣红,轻轻的擦在了眼角处,再一点点的,自然晕开,然后拿起了桌上眉笔,将自己偏长一些的细眉,略略勾成了柳叶模样。
镜中的女子眉间的英气渐渐被柔化,眼圈微微泛红,倒是给了沈君兮想要的那种柔婉的感觉。她满意的弯了弯唇,放下眉笔。
就在同时,沈君兮听见了一声门响,淡淡看过去,南宫无言的身影落入视线。
初见沈君兮清洗干净的容颜,南宫无言是有些惊艳的,所谓眉若青黛,明眸善睐,顾盼生姿,大概说的就是这样的女子吧。若论容貌,在南宫无言见过的女子中,沈君兮已是上乘。
只是,他总觉得这张脸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沈君兮见他进来,尽力的让自己的神情更加温婉,然后抬头淡淡道:“深夜不声不响的进入女子闺房,南宫太子,这可并非君子所为。”
南宫无言见她似是有几分不悦,却是轻笑一声不甚在意,“若我说这里没有男女之别,只是困了个金丝雀儿罢了,你又如何?”
这个说法,已经算客气了,沈君兮知道南宫无言不过是一时兴起揭开了那层伪善的面貌,他只是在提醒她,现在是他的阶下囚。
沈君兮似是感受到了几分屈辱,眸中水光潋滟,微微别开头。
这般模样,让人看着当真心动不已。
南宫无言从来不是一个会克制自己的人,他索性走上前,微微俯身,捏着沈君兮的下巴迫使她面对着自己。
沈君兮眸色依旧沉静如水,近距离对视的两个人,都看不透对方的眸色。
而南宫无言却也没有更进一步,而是拿起了桌子上的朱笔,“这个妆容,不太适合你。”沈君兮暗道不好,难道说南宫无言已经发现了端倪?
然南宫无言却只是细细在她额上描绘了一个凤尾花模样的花钿,然后满意的弯了弯唇。
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让沈君兮一时有些恍惚,是迷醉的模样。
曾几何时,她入宫为皇贵妃的清晨,此生唯一挚爱的男子,也是如南宫无言这般,替她细细描绘出眉心花钿,然后便是痛彻心扉的、离别的吻。
温热的呼吸让沈君兮迅速回过神,南宫无言的精致容颜距她已经不到一拳的距离,沈君兮探出食指,压在了他的唇上阻止了他,再顾不得什么,眸色冷似寒冰,“太子,你僭越了。”
南宫无言仿若大梦初醒,却有些许疑惑。
方才眼前这女子露出的分明就是迷醉的神情,为何此时却回过神来,如此理智的阻止了他,眸中不带半分情感。
难道说女人大多都是这样善变?
没有发现自己第一次开始揣摩女子的心意,南宫无言略略退开,笑了笑,“僭越?对一个阶下囚僭越吗?”他态度带上了几分漫不经心的怒意,沈君兮心中咯噔一下,不知道自己何时惹恼了他。
而冷静下来的南宫无言,渐渐发现了不对。
眉心朱红色的凤尾花将女子整张脸都点亮了,那种楚楚之态荡然无存,容颜鲜活,眸色沉静,分明,并非池中物。
“你到底是谁?”南宫无言的声音蓦然变冷,眸中也失去了温度。
沈君兮暗道不好,暗中掐了把自己,疼得眼泪汪汪,“我早就告诉过太子,我名唤萧兮,是北诏边关萧家庶女,太子又何苦如此逼问……”
她顿了顿,眸中似是带着无限哀愁,“还是说天下男子都是一般模样,若是不感兴趣,便是肆意侮辱弃之如敝履吗?”
忽然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沈君兮半真半假的委屈了起来。
“.…..”南宫无言一时有些无话可说,不知道眼前的女人为什么就忽然落了泪,可是他还是体会到了名为心疼的感觉。
没错,他刚刚确实发现这女人长得和记忆中的北诏太后像了八分,可北诏太后一袭暗红朝服的威慑力这姑娘是没有的,况且……北诏太后的母家是萧家,萧家女儿与她的外貌相似一些,也是常事。
并没有发现自己悄然改变了宁可错杀不能放过的原则,南宫无言在给沈君兮找借口,甚至忽的脱口而出,称呼亲密,“兮儿,我带你回东楚可好?”
“.…..”这次换沈君兮无言以对,她只是想解了一时的燃眉之急,南宫无言这是怎么了。她有些防备的看着眼前谪仙一样的男子,满眼的不信任。
而南宫无言,也终于冷静下来。
眼前的女子仿佛有什么魔力,让他一再破戒、一再失控。可他是南宫无言啊,东楚内定的下一任帝王,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的东楚智囊,他又怎会变成这样?
南宫无言皱了皱眉,知道自己今日是问不出什么来了,眼前这个女子身份成谜,最好还是先查一查为好。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多派些人去提防北辰修。
思虑至此,南宫无言淡淡起身,撂下一句好好休息便出了门。自然,也顺便落了锁,将她软禁起来。
沈君兮终于得以松了一口气,软在地上,仿若脱水的鱼儿,微微喘息。
她捏着腰上香囊,这是舒月走之前制作的,能安神,但捏碎其中一点珠子的时候,便能让人轻微致幻,思绪迷乱。
原本舒月是做着试试,沈君兮觉得很有意思,便要来挂在腰间,一直没有摘。
和南宫无言这样心思缜密的人对阵,这个香囊,到底是派上了几分用场。
沈君兮不知道自己在南宫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