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兮经历了那么多,本就疲惫不堪,整日面对着这样一个让她厌恶至极的人,她心里一定很难受。
北辰修微微敛眸,心中说不清是思念更多,还是心疼更多。
他没有一刻不希望自己能早日攻破东楚的壁垒,斩杀南宫无言,将沈君兮带回来。
可他现在却什么都做不了,他的身后有整个国家做牵绊。
不知何年何日,才能解决北诏的军需问题,主动出兵讨伐东楚。
两国复杂的国情和彼此间的关系再次浮现于脑海,北辰修按了按眉心,理不清思路。
于内,北诏在收复失地后已然是一片河清海晏,有寿亲王主持大局,上官钦从旁辅佐,朝中上下一派清明;于外虽和东楚发生战乱,却同西襄交好,盟友力量强大。可东楚却是为何至今屹立不倒?
东楚国力鼎盛、经济富足,想必就是其最大的资本了。
内有御史大夫步非凡处理朝中叛乱,先前慕容涵在东楚扶持起来的商菀菀此时只怕早已身首异处,朝局尚算安稳,也就有足够的精力来支持前线。
正如萧堂宇所述,东楚底蕴丰厚,很快就能修复受损的元气,卷土重来。
可战争拖了这么久,北诏数以万计的伤亡,多少将士战死沙场,损失惨重,难道就什么作用都没有起到吗?
甚至于东楚还会东山再起,再次侵略北诏的领土。
难道北辰修这一生都要被动的守在这里,等着提防东楚的进攻吗?
南宫无言莫不是吃准了,北诏没有那个实力发动战争?
一阵心烦意乱,北辰修无心安睡,复又从书案上拿起一本四海图志,翻阅起来。
天色晦暗不明,一夜寂静,直到晨光熹微,第一缕阳光穿过轻薄的雾气洒在大地上,带来些许生机与活力。
沈君兮却是胡思乱想彻夜难眠,直到清晨才沉沉睡去。
虽身子困乏得很,但弱水进来叫她的时候,她还是强撑着起身了。
弱水见她满面疲惫,似是未曾休息好,又像是病了,忍不住出言问道:“相爷,您若是身体不适,属下替您回禀了陛下,今晨便不去议事了,请太医过来给您好好看看?”
沈君兮微微蹙眉,“不必,昨夜看书忘了时间,有些困乏罢了。”
弱水闻言面上担忧虽未曾消退,却已然打消了替沈君兮请太医的打算,服侍着她起身洗漱完,见她神色好些了,便没放在心上。
晨起议事,是南宫无言到了东楚军营中一直以来的一个习惯,就好似早朝一般,若非极其特殊的原因,不得缺席。
沈君兮浑身乏力,神色慵懒,任由弱水给自己更衣束发。
这些日子沈君兮惫懒一些,弱水似乎也渐渐摸清了她的喜好,同昨日一般打扮,唯一不同的是长发用玉冠束起,让她整个人看上去要精神一些。
只是眼神却骗不了人。
南宫无言见到沈君兮的时候,只觉眉头不安分的跳了几下,却是发自心底的莫名欢愉。
女子依旧一袭玄衣,今日未曾束腰,宽大的广袖长衫迤逦在地上,凤眸微眯,连着唇边寡淡的笑都省了,唇角恹恹的撇着,一副未曾睡醒的模样。
当真是……有几分可爱呢。
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甚至于想出手揉揉她的头。
被自己过于亲昵的想法惊到,南宫无言有些失笑。
他知道沈君兮一向十分拒绝旁人的亲近,无论男女,是何身份。
在这点上,他可以尊重她。
沈君兮在看到南宫无言后终于清醒了几分,闭了闭眸睁开眼睛,掩饰了疲惫,透出几分慵懒。
南宫无言看着她眼皮聋拉着,好笑的同时又不免有些心疼,正准备草草说几句话便让她回去休息,便见陌玄和吕尚武一同来了。
虽说昨日之事在沈君兮的劝慰下,南宫无言并不打算治吕尚武的罪,但在看到他这张脸后,他还是忍不住的沉了面色。
吕尚武想必也知道自己不讨喜,垂眸不敢抬头看南宫无言,姿态恭谦。
反倒是沈君兮,从善如流的坐下后,将目光放在了吕尚武身上,眼波流转自有一番思量。
她现在还惦记着昨夜的猜想,想要请个大夫确认自己是否有孕。
不可能通过弱水去请,她和太医都是南宫无言的人,什么都瞒不过他们,倒不如从吕尚武这里入手。
南宫无言无心理会下面站着唯唯诺诺的吕尚武,复又核对了一遍边境布防问题,确定李宗锦不日就会带着两万兵马和一批军资前来,方才略微宽心。
按着他们的脚程,从京都到郢城,约莫还要三天。
倒是不急。
沈君兮知道南宫无言是什么意思,无非是在等李宗锦带人过来,然后精心策划,出兵北诏,一雪前耻。
他问鼎天下的想法从未消散。
沈君兮在一旁安静的听着,很少插话,南宫无言只当她有些困倦,未曾放在心上。
见沈君兮实在撑不住了,便让她走了。
而他和陌玄留在这里,继续观察郢城的地形和边线,确定未来和北诏的战场,在哪里排兵布阵。
按理说,沈君兮精于阵法,又有一定的作战经验,由她来制定这些最合适不过,倒不是南宫无言对她心存怀疑,只是自南宫无言挑明身份御驾亲征,接手了东楚军队之后,沈君兮就很少提出要参与政务。
南宫无言只当她是为了避嫌,不愿越权,殊不知沈君兮只是不想帮他。
刚好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