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月一向是个性子坚韧的姑娘,可那日见北辰修抱着浑身是血的沈君兮回来,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在沈君兮塌前哭了许久,方才止住眼泪。
沈君兮昏迷的这两天,舒月更是寸步不离的守着。
自打北诏军队离开大营,为了让沈君兮住的舒服些,北辰修将她安顿在了城主府,也就是萧家的本家。
如今萧堂宇不在锦州城,萧家女眷都住在别苑里,城主府倒也清净,方便沈君兮养伤。
北辰修将所有的政务都搬到了沈君兮的寝室里,与舒月一同照顾着她,夜间便和衣而卧,睡在贵妃榻上。
因为沈君兮的病,整个锦州城城主府都弥漫着一阵淡淡的忧愁。
沈君兮醒来的那日,恰巧看见舒月趴在自己身边睡得香甜,初醒还没有想起那些不堪往事,眸色反倒带着些许纯净。
直到神智一点一点回笼,她本不想打扰舒月,却还是在不经意间弄出了响动。
有些呼吸不慎岔了气,咳了几声,惊醒了舒月。
舒月忙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替她顺气,见她只是轻咳并未出血,略微松了口气,强忍着泪意手忙脚乱的去替她倒了杯温水,服侍着她喝下。
感觉喉间火烧一般的炙热和疼痛感略微减轻了些,沈君兮方才能开口说话。
记忆一点一点苏醒,她只觉心底一阵酸涩便掉了泪,“北辰修……他在哪?”
舒月倒是没有想到沈君兮方才睁开眼,第一件事居然是去找北辰修,微微一怔,道:“陛下方才还在这里,许是替您煎药去了。”
“这几日,照顾您的事他连我也不太放心,一直都是亲力亲为。”
舒月的话中带着些许小心翼翼的味道,在她印象中,沈君兮应当还没有知道真相,还在怨恨北辰修。
也不知道她如今在沈君兮面前说北辰修的好话,沈君兮会不会心里不舒服。
谁知沈君兮闻言掀开被子就要下床,低声呢喃道:“我去找他。”
舒月忙拦下了她,“主子,你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在这里稍等,奴婢这就替您去找陛下。”
沈君兮昏迷时间太长,身子的确是没有一点力气,就这么又被舒月压回了榻上躺着。
不知为何,眼泪就那么扑簌簌的落下,沾湿了枕巾。
她分明一直在误解北辰修,甚至于拿他当杀父仇人,对他怨恨如此之深,还做了这么多危害北诏的事情,为什么北辰修还能对她这么好。
是她不配……
舒月见沈君兮落了泪,愣在了原地。
这是她第二次见沈君兮哭,第一次是沈君兮腹中胎儿丧命的时候。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来不及细思,许是身在药房的北辰修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匆匆推门进来,便听舒月问沈君兮,“主子,您怎么哭了?您现在身子不好,哭久了容易伤身……”
舒月的柔声劝慰让沈君兮心中五味陈杂,她身边的这些人分明都对自己这么好,她却做了这么多伤害他们的事。
越过舒月的肩膀,她终于看见了北辰修,男子身着一身便服,身量清减了几分,未曾用玉冠束发,长发就那么松松的揽着披在身后,剑眉星目,面若刀削,面容带着些许憔悴,许是疲惫所至,下巴上有些短短的青色胡茬。
纵使颓靡至斯,仍旧不改他身上仿若青松一般孑然独立的气质。
若坠落凡间的神祇一般,风华绝代。
不得不说,这一刻沈君兮甚至有些莫名的自卑。
他待自己用情至深,又气量非凡,海纳百川,可她却并不领情,甚至有恶意构陷,让他蒙受冤屈这么久。
“阿修……”沈君兮忍不住的,喊出了那个许久未曾触及的名字,恍若身在梦中。
北辰修见她如此,心中已然明白了,只怕是慕容涵多事,死之前将一切都告诉了沈君兮。
看沈君兮这般愧疚独自垂泪的模样,心疼不已的同时,北辰修也能大致推测出来,沈君兮知道的绝对不少。
舒月见两人这般模样,眼中已然再容不下旁人,心中带着几分忐忑,无声退了出去。
如今她也隐约知道一些事情,只是在想,沈君兮该如何接受这样残忍的真相。
待到屋内只剩北辰修和沈君兮二人,北辰修方才上前几步坐在她塌边,将手上一碗黑漆漆的药液放在沈君兮面前,柔声道:“不管你想说什么,都先把药吃了。”
沈君兮张了张口,却终究是不敢面对,垂眸顺从的接过了那碗药。
见她手颤的厉害,北辰修在心底叹了口气,将药碗接过来,亲手喂她。
沈君兮也没有反抗,默不作声的就着北辰修手上的汤匙将一碗药汁喝完,苦涩的药液从喉间滑下,却不及她心中的复杂难以忍耐。
北辰修手中还提着一份早膳,让沈君兮吃过饭,又喝了一点药,方才将一切收拾好放在一边。
看上去他倒是更像传闻中的贤妻良母。
沈君兮怔愣间,一直不知道自己该同他说什么,千言万语到最后也只化作一句,“对不起。”
她甚至不敢抬眼看他,只是低声喃喃,声音轻的仿佛风一吹就会散。
北辰修半晌没有说话,他终是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爱意,将沈君兮揽入了怀中,抱得很紧,好似要将她生生揉入自己的骨血。
而沈君兮在最初的怔愣过后,也缓缓回抱住他。
知道北辰修觉得自己力道有些大,怕伤了佳人,方才送了几分。
天知道他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