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半个月以来,沈君兮好似又回到了刚来东楚时候的那个状态,每日除了按时吃药、施针,做康复训练,便什么也不做,好似行尸走肉一般。
整个人也消瘦了好大一圈,像是皮包骨头一般,失去了先前的灵气。
虽然南宫无言知道,沈君兮不可能会就这么一直消沉下去,她心里还有自己的坚持,她有没来得及做完的事情。
这也是她一次次坚韧地从鬼门关走过来的原因。
可见她这般模样,说到底南宫无言也是有些难受的。
东楚的百姓知道,丞相近些日子病重,近一月没有上早朝了,却不知道君不知人不在相府,而是在东楚的皇宫中。
后宫没了商菀菀,南宫无忧本也无心打理六宫内务,云妃倒是将一切处理的井井有条,少有妃子争风吃醋的事情出现。
而南宫无言,除了朝政,把心思完完全全的都放在了沈君兮身上。
知情人只觉得陛下对丞相当真是情深义重,好似连两人性别上的不足也可以弥补,可丞相却是不知好歹。
多少宫女内侍曾在幽兰苑前见过南宫无言徘徊的身影,却一直未曾进去。
这份情深义重在这里,好似连着世俗的偏见也没那么大了。
步非凡却是知道的,是南宫无言对不起沈君兮在先。
哪有什么不识好歹,沈君兮原本有家,有爱的人,有自己的孩子,还有自己的家族和责任,是南宫无言将她害的一无所有,将她带来东楚,又让她受了这么多的伤害。
到底是南宫无言对不起她,也怨不得沈君兮如此冷淡。
南宫无言终于下定决心迈步进了幽兰苑,就看见沈君兮半躺在院中藤椅上晒太阳,她如今还是下不了地,双腿没办法活动自如,最多也就是被抱出来在院中透透气了。
女子身上盖着一条毛毯,露出来一截素白的衣领和广袖。微微眯着眸,带着初醒的几分慵懒和惬意,面上没什么表情,在温暖的阳光下颇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感觉。
可随着她看见南宫无言,眸色却在那一瞬间冰寒了下来。
两个人就这么远远的对视着,谁都没有先说话。
沈君兮甚至不想,也不能起身行礼,按着身份尊卑唤他一声陛下。
她好似又回归了在北诏之时的桀骜不驯,眸中是摄人的冷芒。
可南宫无言偏生从中感觉出来了一丝恨意、恼怒,和彻头彻尾的失望。
只是,若是沈君兮能一直恨着他也是好的吧,至少这也是让她记住他的一种办法。
爱情,总是最先动心的那个人最是卑微。
尤其是在知道你爱上的那个人不可能爱你的时候。
僵持了许久,直到青丝端了碗燕窝从幽兰苑的小厨房里出来,看见了南宫无言,才行礼问安,打破了这份平静。
“不知。”南宫无言率先打破了这份平静,沈君兮在北诏之时的身份还不能被人发现,故而他唤了她的化名,也是他亲自替她取的名字。
他接过了青丝手中的燕窝,示意她们退出去,便走到了沈君兮旁边坐下。
沈君兮依旧是安静的看着他,眸中不带丝毫情感,只有无边的冷意,似乎并不想和他多说什么。
南宫无言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才能引起她的注意力,甚至连他递过去的燕窝,沈君兮也只是淡淡蹙了蹙眉,没有伸手去接。
任由他几分尴尬的将手悬在半空中。
南宫无言顿了顿,将那碗上好的血燕随手放在了一边。
“朕今日来,是有事要和你说的。”
沈君兮终于不再冷眼看他,微微侧眸,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南宫无言轻抚拇指上的玉扳指,总觉得自己成了东楚的帝王之后,在沈君兮面前反倒活的像是她的晚辈了。
就好似几人在北诏之时,她是太后,他不过是别国太子。
这种卑微感让他一时有些不适,可面前坐着的人是沈君兮,也就还好了。
他略一沉吟,组织了一下语言,道“东楚与北诏的战事,该提上日程了。”
“朕已经分批将京城四周校场训练的的二十万军队送往边关,此次来,是想和你商议一番出兵攻打北诏的一些具体流程。”
南宫无言顿了顿,试探着道“你当初,是在北诏边关待过吧?”
沈君兮点了点头,终于同南宫无言说话了,“是,家母出身边关,如今北诏镇守边关的应当还是萧家人。”
南宫无言嗯了一声,道“朕派人去调查过,北辰修登基之后善待了边关各大家族,派了人去边关帮扶萧家,却并未剥夺萧家对边关的管理权。”
沈君兮眸色中染上了几分复杂,北辰修如此做算什么呢,补偿么?
沈君兮是明白的,自从舅舅死了之后,萧家已经彻底没落了,能维持一个世家大族的日常生活就已经不错了,少有将帅良才。
他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呢?
说是帮扶,事实上,边关主事的人,还不是他自己。
南宫无言见沈君兮没有说话,犹疑片刻,还是问道“若是面对上萧家人,你该怎么办?”
沈君兮垂眸,声色淡淡“我会尽力说服他们……”
半晌后,她似乎是觉得这样的话有些模棱两可,补充道“若是萧家负隅顽抗,臣恳请陛下,留他们一条生路。”
南宫无言微微阖眸,一时间没有说话。
他明白沈君兮的心里,可他从来就奉行‘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道理,他可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