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犯了贪念,忘了这个。
宝叔为了不担敛财的嫌疑,将吴家明面上的财产借着一场“公审”都散出去。
自己却跟着添乱,非惦记着吴氏女的嫁妆。
霍宝看看两人,既欣慰他们能事事先想到他们父子两个的立场,却也不算就此作罢。
“人人背后都说人,人人背后被人说。要是顾及旁人的说法,咱们也走不到今天。只要问心无愧,就无需顾及这许多。这门亲事成了,小人会嘀咕咱们贪财,可真正明眼人却能知晓咱们的宽和与大度!”
杀了该杀的,就要安抚该安抚的。
士绅商贾们,也就晓得州衙这边不是一味强硬。
牛清被说服了,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霍宝又望向堂侄:“你也别瞎寻思了……这次你是为清大哥着想,这吴家兄妹的人品又比旁人好些,我才拉一次线,下回这种事莫要再寻我!”
两辈子第一次做媒人!
尴尬死了!
霍豹立时老实道:“侄儿以后再也不敢了!只这一回!”
不管是吴氏女的嫁妆,还是牛清以后日子舒心不舒心,在他心中都比不过宝叔的名声重要。
宝叔不将旁人的说法当回事,可是他却不能不当回事。
心中已经悔死了。
只是亲事已经同吴家说了,就没有反复的道理,否则对于吴家兄妹来说,就是雪上加霜。
……
昨天跟着各家来州衙的孩子总共有三十多,除去十岁以下的,还有二十二人,如今都在校场里站着。
霍豹上午考较众人,就是在这里。
“能拿得出手的没有几个!”
霍豹带了几分嫌弃:“除了一个姓邬的委实不错,就宝叔叫留意的宋家、郭家的还好些……”
霍宝并不意外。
宋家耕读传家,子弟要应试,没有一个好身板也不能一级一级考下去。
郭家祖上是御厨,家族传承最重要的是手艺。
十来岁的孩子,早该开始颠起大勺。
校场上,二十二人,大多耷拉着脑袋。
昨晚除了被长辈蒙住眼睛的,大多数少年都目睹霍豹的残暴。
战战兢兢,心中极畏惧。
大家都晓得,今天过来是给小元帅选伴读,选上是伴读,没选上就要充童军。
这个残暴的小豹爷就是童军头目!
那些剁人跟剁饺子馅的少年武士就是童军!
再也不想吃肉了!
好可怕!
呜呜……不想充军……
偏生到了校场上,一连三考。
跑圈,举石,拉弓。
不管是士绅公子,还是商家少爷,全都懵呆
选伴读,不是当考核功课如何吗?
这是选伴读,还是选侍卫?
霍豹还真不是故意为难大家。
眼看就要打仗,宝叔身边的人不说护卫宝叔,最差也不能拖后腿。
真要选了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自己护不住自己,宝叔又心软,真要遇到事儿,不会撇开身边人不管,不是拖累是什么?
为了震慑这些娇少爷,霍豹还专门调了两队童兵,给大家先演示一遍。
这次随着来滁州的童兵,都是十三岁至十五岁之间。
面容稚嫩,可算下来也是老兵。
这三项就是小菜一碟。
众少年看着,心里越发没底。
这一考核大家大多烤糊了。
宋家二少爷宋谦之得了“上、上、上”。
还有个邬家少爷邬远是“上、上、上”。
郭家三少爷郭鬲是“中、上、中”。
郭家五少爷郭釜是“中、中、中”。
剩下十九人最差都有一个“下”,有的则直接是“下、下、下”。
按照霍豹的标准,出现一个“下”就要被撤下。
这二十二人中,第一轮就淘汰十八人,有资格选宝叔的伴读,只有这四人。
霍宝将四人叫到面前。
宋谦之长得英气勃勃,不像是读书人家的子弟,倒像个将门儿郎。
这三项都过了,耐力、力量、准头都有了。
就为了科举之事,做到这个地步?
昨天偏厅上各家子弟的表现,霍豹已经跟霍宝说了。
值得一提的就是吴墨与宋家这个少年。
当时的情形,吴光宗父子三人被斩杀,连大人都怕了,就这个少年出手,想要庇护朋友。
不得不说这种义气热血是热血,可也愚蠢。
要是他面对的不是霍豹,而是真正残暴之人,那这样举动,自己陷进去不说,还要拖累家族,坑爹坑祖。
霍宝看了眼宋谦之手上扳指:“你想要从军?”
宋谦之没有立时应答,抿着嘴唇,带了几分倔强。
他是想要从军,可从的不是白衫军。
白衫军算什么军?
不过是拿着锄头的农夫、流民。
霍宝道:“三月里白衫军占陵水,陵水八百县兵流窜曲阳,屠了十二个村子,杀了数百人……滁州当时亦被围,官兵满城大索,拿教众二百三十人,在城墙上挨个绞杀……白衫军首领不忍见,终带兵撤退……”
你想要的是当“杀良冒功”的官兵?
还是敌袭时不思御敌,只会将屠刀对着百姓的官兵?
这两句话,霍宝没有问出来,可宋谦之也听明白。
他涨红了脸,显然还有异议。
霍宝却没有与他辩论的意思,只道:“回去问问令祖,大丈夫为人立世,是当忠心帝王,还是当忠心众生百姓?”
宋谦之皱眉。
这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