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少君的到来,混蛋的上古神终于受到了有力的约束,君寒先是二话没说把自己身上大半灵力全都渡给了执若,一把将这上古神从垂死的边缘拽了回来,又一个结界扣下来,把她的行动范围限制在了屋内。
混沌的清理半途而废,执若那舍生取义想要死后在三界占上一座流光溢彩的丰碑的进程也前功尽弃,这折磨煎熬了六族数万年的东西就这样在无声无息消失掉的前夕缓过一口气来,又重新开始活跃。
混沌差点消失,可君寒的到来却无形中给它带来了一波新的生机,怕是这话放出去,任谁都捶胸顿足地惋惜,可偌大一座无月山上,除了逞英雄被少君逮住了的上古神,竟没一人觉得有哪里不对。
衍华甚至还恨不得拍手叫好。
终于来了个能制住这不惜命的东西的人了,果然到头来还是少君最靠谱。
可此时靠谱的少君却并不轻松,他几乎被眼前这人的模样心疼死,冷着脸站在她床前,等自己的神力在她经脉中发挥作用,执若停滞的灵息开始运转,身体稍稍缓过来一点,便转身便抱着她去了侧室,门一关开始了漫长的疗伤。
她的情况简直是糟糕透了,身上神力所剩无几,肺腑心脉都受到了重创,像是被混沌耗空,只剩下一个勉强还看得过眼的壳子撑着场面,甚至他伸手去摸她眉心暗淡的神印时,她也已经不大感觉得出来了,只是拿一双像是蒙着层雾气的金瞳,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看的他心魂骤痛。
他不难想到她为何如此急切地这么做,想起了那些往事,知道了他的打算,发现了他的计划,又忧心他的安危,虽分明已经窥见了暗处那些不怀好意盯着自己的眼神,却还是按照那人恶毒的期望,真拿自己净化混沌去。
混沌那么污浊的东西,净化过程中,神力的流逝必然会带走她的生气,依照这速度来看,怕是他若今日没来,明日便能听到东皇钟的响声了。
每每想到此处,君寒就恨不得逼她直视着自己的眼睛,声嘶力竭地问问她,问她有没有想过这样做的后果,有没有顾及到他的感受,有没有一丝一毫的顾虑,顾虑他没了她......该怎么活。
他有那么多委屈与凄惶积攒在心里,本以为自己真会控制不住非要从那没良心的东西那儿问出个所以然,让她给出个交代,可及至此时,看到她一身支离病骨,明明疲惫衰弱得像是下一刻就要重新陷入陷入昏睡,却还是笑吟吟地抓着他衣襟,做出一副安慰他的不痛不痒来......
他便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喉头像是堵了一口撕心裂肺吐出来的淤血,带着温热的血腥气挡住他所有话语,他无言,只能沉默地画下一笔又一笔的阵法。
昏暗的侧室里,君寒点燃两块安魂的香料丢进香炉中,又划破手腕,在茶杯里放了半杯血,递到执若嘴边,音调有些冷地道:“喝了。”
执若嗅不出血腥味,可仅剩的听力倒还可以一用,她听见剑刃在皮肉上划过的声音,便在微弱的光线里一抬头,有些失神的瞳仁对上君寒的,低声抱怨道,“你又放血......唔。”
君寒却已俯身,不由分说的含了一口血渡给她,近乎强硬地让她禁了声。
两人唇齿只触碰一瞬便又分开,可执若却分明从那短暂的触碰中感受出了君寒的颤抖。
他在害怕。
害怕什么呢?如果执若能看清,便可以轻易从君寒的眼神中读出来。
我怕你孤身犯险弃我于不顾。
我怕你病骨支离沉珂重难返。
我怕你茶凉无人暖,怕你天寒忘添衣。
我怕世道裹挟你我如无主泥沙,我怕这苍茫世间再无上古神,更怕往后漫长岁月的无尽孤独和夜深无人时升起的思念,那情绪必将如附骨之蛆,每每想起,便是绵密而尖锐的疼。
他怕的太多了,全都与她有关。
这些人世情爱带来的忧虑仿佛助长心魔的一点火种,甫一落到他识海中,便哗啦一声燃起滔天业火,君寒瞳仁极轻地晃动一下,短暂地变成了红色。
屋内一时沉寂了片刻,执若看不清也摸不到,只好有些茫然地四处张望,随后她听到衣袍摩擦的声音,依稀感觉到一只还带着温热血迹的手缓缓抚上自己侧脸,她听到君寒凑到她耳边,声音低低地响起来:“我该拿你怎样呢,阿若。”
这声音低沉而诡秘,略带沙哑,仿佛含着无尽人世贪恋,全都倾注在她身上,七情六欲紧接着在头皮炸开来,一时间好听得不像话。
可执若却轻颤一下,心中明了——这不是君寒。
他是什么时候生出的心魔,是最近吗?是因为她吗?
只是现在显然不是追究心魔由来的时候,执若只好作罢。
沉默间,执若能模糊感觉到那双手轻轻抹了一下她眼尾,随后顺着下颚落到脖颈,却突然带了几分力度攥住,耳边君寒的声音愈发放肆:
“不如杀了阿若吧?我们就这样一起死在这里,死后葬在一处,魂灵都困在同一方天地,这样你就再也不会瞒着我犯险,你就只能属于我,只能和我一起了。”
说着手上力道竟真的越发加重。
空气被剥夺,执若的呼吸渐渐乱了起来,可一片昏暗中,她脸色却还算平静,声音也并不慌乱,只是摸索着抚上君寒眉心,再轻轻划过他俊朗眉骨,道:“好啊。”
君寒放在她脖子上的手一僵。
执若的指尖有一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