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的夜晚有些寒凉,枃斥君仿佛极度困顿,吃完晚饭便躺下了,魔族少君的入魔症状已好了点,却还是黏着执若陪他聊天。
待得他们路过枃斥房间要去睡觉的时候,这二世祖的屋子里已经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执若神色如常什么都没有察觉,魔族少君却脚步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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枃斥君从睡梦中惊醒,而后发现眼前是一片模糊而浓稠的黑暗。
他晃晃悠悠正在行走其中。
他有些慌张地环顾四周,却只瞅见零星萤火虫般微弱的亮光缓缓向远处飘散。
满目混沌间,他分辨不出来方向,也不知哪里才是归途,只能漫无目的地转悠,直到身后有只手伸过来拽了他一把。
“谁拽我......”
他回过头去,看到一只青面獠牙浑身血垢的白毛鬼。
“妈呀!”枃斥君吓得一脚踹过去,可手脚却穿过虚空,并未碰到那只鬼的身上。
“你他娘的是干嘛的!为什么吓人!”
那只鬼并不回答,只是再度飘到他身边,一双腐烂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道,“往回走。”
“往回走?”枃斥一拧眉头,“可我根本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啊?”
笑话,老子连这里是哪儿都不知道。
“心。”
“心?什么玩意儿?”
白毛鬼伸出一只骷髅手,颤巍巍地指向他心口,“问你的心,它......”
“别听他说话!”此时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大喊,几个白衣束冠的男子急匆匆跑过来,边跑边喊,“捂住耳朵!别听他说话!”
枃斥君不明所以,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白毛鬼,却忽然觉得他有些熟悉。
白毛鬼像是被跑来的几人吓到,他身形一抖,化成一阵烟,迅速地飘到了极远的地方,藏在黑暗中,只露出一双黑沉沉的双眼看着这边。
此时那几位喊话的白衣男子已跑到了枃斥身边,为首的上下打量一遍枃斥,长舒一口气,“幸好我们来的及时。”
枃斥对于眼前的状况完全摸不到头脑,他惊疑道,“怎,怎么了?”
“那是食人心魄的黄泉鬼,会吃掉迷路之人的神魂和肺腑,经常用言语迷惑过路的人,你可要小心了。”
黄泉鬼?什么玩意儿?
但别人好心提醒,枃斥君还是愣愣地点个头,再次向白毛鬼那边望一眼,发现他依旧在看着这边。
“去去去,离远点,”为首的白衣男子摆手驱赶起白毛鬼来,白毛鬼畏畏缩缩显得很害怕,却依旧飘飘悠悠跟在他们身后。
“别管他了,”白衣男子道,说着他一边同枃斥君一起往前走,一边问道,“你还记不记得自己哪里来的?”
“哪里来......”枃斥君敲一敲发懵的脑壳,艰难地回想到,“我记得自己现在好像是在下界,我走了很远的路,找到了一个人,我想跟在她身边,可......”
可那个人,是谁来着?
白衣男子像是见过这种情况多次,他伸手搭上枃斥君的肩膀,笑道,“没事,来这里的人都想不起为什么来,我带你去就好了。”
枃斥君问道,“去哪里?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哪里?”
“来这里的人不都是要去那儿看处刑的吗,”白衣男子像是很疑惑,他身后的其余人也都纷纷道,“对啊对啊,不都是要去看处刑的吗?不看处刑你为什么来这儿啊?”
枃斥拧起眉头,“但是我......”
“走了走了,”白衣男子推一推他,打断他的话,“快点,不然赶不上了。”
而后就搭着枃斥君的肩膀往前走。
一路上依旧是无尽的黑暗,可他们越往前走,那些零星的,萤火虫一般的光点就越多,直到一道极亮的河出现在远处天边。
枃斥君此时什么都想不起来,可那些男子却一同拍起手来,笑道,“今天的河水很亮啊,看来被处刑的是个大人物。”
“大人物?”枃斥君嘴上问着,眼角余光却瞥到那白毛鬼依旧跟在他们身后。
“对啊,这里是判决场,被处刑的人地位越高,河水的亮光便会越强烈,你第一次来,还是过河去看比较好。”
说着他们便簇拥着枃斥继续往前走。
“这个......”枃斥试探着问,“你们说的处刑的人,他犯了什么罪啊?”
“这里最常出现的是暴食罪,前几天的好像是贪欲,但今天的这个就厉害了,他是个魔族的将军,好像是多重罪一起犯的。”
“魔族的将军?”枃斥君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他问,“这人是干了什么啊。”
“好像是犯杀孽,不过最主要的是,他干了件丧尽天良的事情,”白衣男子凑到枃斥君耳边,低声道,“他竟然把自己犯杀孽而出现的业障,转嫁到了他儿子身上,那个魔族小孩儿可是背负着不属于自己的杀孽过了几万年呢,根骨受损整天倒霉,啧啧,真惨。”
男子的声音近在耳边,低沉而诡异,枃斥君后脑勺一疼,眼神模糊一下,像是终于想起了什么埋藏已久的记忆。
久未归家的魔族将军,怀胎十月的娘亲,频繁出现的天谴,以及......将军红着眼把还年幼的他扔进阵法里,黑气在两人身上转移,污浊的业障腐蚀得血脉生疼,画面和感受都清晰地在他眼前一一掠过。
枃斥脑袋嗡地一响。
这要被处决的魔族将军,分明就是他父君天麟君!
枃斥浑身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