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停住脚步,小巷前后两头各涌入十几名汉子,一个个拧眉瞪眼,一看便知不是善类。
肖俞很客气地向身前的一帮人拱了拱手,道:“朋友,可是有什么见教?”
为首一人上前一步,拿鼻孔看着肖俞,问道:“他娘的少跟老子来这套文绉绉的,老子就问你,知不知道自己哪儿错了!”
肖俞看了一眼这人,身材瘦高,长着一张马脸,一对招风耳,脸上没有四两肉,偏偏鼻子大得出奇。一双三角眼,全是猥琐之色。这副尊容足可称得上是“虽无过犯,面目可憎”,但仍是依足礼数说道:“咱们初来乍到,不晓得洛阳地面的规矩,要是不小心冲撞了阁下,还请见告。咱们改日登门赔罪如何?”
那人“呸”了一声,一口浓痰吐到肖俞脚下:“改日?你们还想有改日?”
李存勖在一旁开了腔:“这位好汉,是不是先报个名号啊,也好让咱们兄弟吓上一跳。要不这么干巴巴地说话,声势可不太足。”
那人眼睛一瞪,小小的三角眼居然也瞪出了些威势:“告诉你们,老子刘三金,你去西市打听打听,看有没有不知道刘三爷的。”
后面一名小兄弟很有眼色地接了一句:“咱们刘三哥是西城‘铁拳’铁霸王最信得过的兄弟,铁爷可是洛阳漕帮副帮主‘冲天炮锤’孙爷的内弟!”
饶是肖俞心思灵动,也着实怔了一下,才捋明白这几位“爷”的关系,感情眼前这位刘三金,是洛阳一条小小的地头蛇,只不过这条小蛇背后,还盘踞着中蛇、大蛇。就是不知道何故找上自己。是昨夜在温柔乡李存勖出手阔绰钱财露白被盯上,还是这伙市井好汉专一欺负脸生的外乡人?
李存勖皮里阳秋地笑道:“哎呦,真是失敬得紧。只是不知道诸位好汉算不算漕帮中人?我看不像,漕帮向来号令严明,帮众都有统一服饰。不知各位好汉是什么帮的?天龙帮?雷霆帮?总得有个响当当的字号吧?”
刘三金没听出李存勖的讥讽之意,脑袋一昂,气势汹汹地道:“就让你们死个明白,咱们是洛阳仅次于漕帮的大帮会,霸王会!”
肖俞一个没忍住,不小心笑出了声,忙道:“失礼了,失礼了,在下实在不是有意冒犯。只是不知道我们二人哪里得罪了王八、啊不对,霸王会?还请赐教。”
刘三金似是很恼火肖俞的冥顽不灵,又上前半步,几乎贴上肖俞的脸。肖俞耐不得他口中臭气,不动声色后退一步,刘三金见状以为是自己气势上压倒了肖俞,大为得意,决心乘胜追击:“你们方才是不是和花魁月娘子说话了?”声色俱厉,肖俞几乎以为自己犯下了多大罪过。
等到听清“和花魁月娘子说话了”,便有些明了:“敢问,这位新晋花魁,是您口中那位铁爷的相好?”
刘三金道:“既然知道,却还敢撩拨花魁娘子,是不是不想活了?”
肖俞道:“若是各位好汉方才也在温柔乡,自然能看到是花魁娘子主动过来攀谈,可不是咱们上赶着的。”
刘三金犹如被人踩了尾巴,尖声道:“上赶着?你说谁上赶着?”
原来昨夜月影兰评花榜,那位“铁爷”也是砸重金点宫灯的恩客之一。只是到后来财力有些不济,被有备而来的“贾老爷”占了上风。其实就算没有天行苑事先安排的贾老爷,洛阳城里想拔头筹的豪客大有人在,一时也未必轮得到这位铁霸王。铁霸王愿赌服输,只能眼睁睁看着花魁娘子与别人“琴瑟和谐”去了,但心里实在是觉得失了颜面。自古主忧臣辱,主辱臣死,刘三金虽是市井混混,可这份忠敬之心实在一点不下于古之忠臣,便带着一帮手下守在温柔乡外,看看都有谁敢亲近月影兰。那“贾老爷”乘车离去,刘三金其实也暗中派了人手跟踪,就想找机会收拾一把这个仗着有俩臭钱儿便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若是肖俞知道了他的安排,只怕会替他派出的兄弟捏一把汗。跟踪天行苑的暗桩,这不是嫌自己命长么?
刘三金自然不知道其中内情,这时听到肖俞说“上赶着”,恼羞成怒,挥拳便打。
肖俞哪里会被一个市井混混打中,一抬手,架住了刘三金的拳头。刘三金武艺稀松,反应却着实不弱,一拳无功,已经知道眼前是个硬茬子,身子跃起,虚晃一脚,就要退回到身后的人群中,到时候大伙儿一拥而上,不怕撂不到这两个外乡人。
肖俞出手神速,一把抓住刘三金抬起的左腿,向身后一抡,刘三金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啃泥,龇牙咧嘴爬不起来。
前后二三十人见大哥吃了亏,发一声喊,乱纷纷冲上来乱打乱踢。
李存勖和肖俞两位洞玄境高手,对付一帮下品境界的武夫,说出去实在是有些欺负人。好在顾忌着是在朱全忠的地盘上,不好随意杀人,李存勖出手也有分寸得多。二人拳打脚踢,指戳肘撞,片刻间二三十人已经没有一人站着,小小的巷子地面上全是打滚的壮汉。
肖俞抖了抖衣袖,正要举步离去,李存勖低声道:“二郎,稍等一会儿。”
走到刘三金身前,李存勖居高临下,道:“方才你说你还有大哥,做兄弟的吃了亏,大哥断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去找人,就在前面街上找间茶楼等你。记住,就一炷香。要是来晚了,我可就不给你找场子的机会了。”
刘三金恨声道:“好,你有种,有种别走???”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