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
死水一般的静谧,有人开口呼吸,大口大口地深吸着,似乎是在压抑心底的怒火。
姚向晚已经不打他了,怕被人说闲话。
如今孩子长大了,更不好再打,说不定,他就等着那一刻,好去验伤,那会就能彻底地坐实了虐待的罪名。
“刚才那些话,你也听到了吧?”
“该听到,不该听的,早就知道了。”
姚向晚顿了一下后,嗤笑出声道:“也对,荀家人那么会搬弄是非,嚼舌根,我怎么能相信他们什么都没跟你说过。”
弗陵不做任何解释。
她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因为荀知从没忘记过,虽然只有五岁,但那些记忆,是烙印在骨子里的,到死都祛不掉的。
“你那爷爷奶奶已经被你爸带出去住酒店了,你想去看看他们,做一个解释吗?”
弗陵佯装不懂,手背在身后,绞着手指头。
她又不傻,去了还不是得被荀秦山骂?
姚向晚捋了捋鬓角的发丝到了耳后:“你跟他们说,我虐待你了?我可曾打过你一下,饿过你一回?”
“还是跟以前一样,喜欢嚼舌根,难道忘记了我不久前就已经跟你提点过了,不要给我找麻烦,我自然也会好好待你。”
弗陵目光微微抬了起来,仔细地瞧着眼前这个女人,似乎是要将对方烙在脑子里。
可瞧得多了,又觉得像是瞧见了什么恶心的脏东西,让人倍感不适,挪开视线,撇撇嘴。
“怎么不说话了你?我给你机会让你诉说对我的不满,你可以说出来的,如果我们之间的误会不解除,那以后还怎么能好好地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我对你的不满......”弗陵抬了抬眼睑,忽地叹气了。
穷人,稍微富贵一点,都会小心翼翼地花着忽然拥有的每一分钱。
富人,过惯了好日子,要真那一天沦落到街头乞讨,还真有些适应不来。
说到底,还在蜜糖罐子里泡久了,思想到底也是被腻得发慌的糖浆浸得昏昏呼呼。
她怎么敢有不满?
言语上尽量都放着客气一点。
今后还要从她这里要钱呢,至少在十八岁之前,这都是合理且应该的。
“怎么?说不出来对我有什么不满?
姚向晚见他始终是抿着唇不说话,都发白了,会心笑了,走到了单人沙发面前坐了下来,缓缓地靠着沙发坐下来。
“从小到大你都是这个样子,明明做了错事,但凡装出一副委屈可怜的样子,谁也奈何不了你,小孩子嘛,总是会犯错的,像你这种年纪,还需要好好教,事情总会朝好的地方发展。”
“都说棍棒之下出孝子,可我总归到底也不是你亲生母亲,想让我跟你亲妈一样,在你犯了错就教训你,是不可能的,我也不想被人抓住把柄。”
她靠着绵软的沙发后垫,抬眼看着眼前的他,直起身来,走到他眼前,朝他伸手。
弗陵往外退了一步。
她倒笑,手腕微微转,垂了下来:“不过几个月不见,又长高了不少,又不能打了,伤你自尊。”
不仅打不得,骂不得,说不得,还得好吃好喝得供着。
可就算如何对他顺着来,或许对方都心不甘情不愿。
最后还会反咬一口,农夫与蛇,不都是很好的反面教材。
“所以,把我关在笼子里,意图驯化我成为一只听话的金丝雀。”弗陵笑笑,声音有些沙哑地说着,“可鸟翼一旦系上了黄金,鸟就飞不起来了。”
“要是没有这个笼子,你兴许早就饿死了也说不定。”供他吃供他喝,最怕的就是遇上这种白眼狼。
弗陵点点头,“也对。”
姚向晚嗤声,“你要知道,没有我,你决定活不到现在,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可以放你走。”
弗陵微微抬眸,静了半晌,她将手放进了口袋里,取出了一枚太妃糖,放在嘴里,也听着她说。
“但你必须要记得,是自己要走,非走不可,而不是我逼你走,而且,在你走的这段期间,是有代价的。”
弗陵忽觉有趣:“说来听听。”
姚向晚冷笑了一声,说起,“你已经十六岁了,还有不到两年的时候就该成年了。在你年满十八岁之前,生活费是不会再给你的。只要你在十八岁成年之前不跟我,还有这家里的任何一个人要走一分钱,我们的赌约就算你赢。”
“但若是你违反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在这不到一年半的时间里跟你爸要走一分钱,你从现在起每个月所需要的药,我不会再给你准备,还要你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别想让我为你买单。”
“我做出这个决定,就是想要让你知道,没有我给你的一切,你连做人的资格都没有。”
姚向晚见他蹙着额心似是在思考,勾着唇角冷笑着,越过了他,往门外走去。
“哦,对了。”姚向晚脚步一顿。
“如果你我之间的赌约,你赢了我的话,我就在会你十八岁的生日上,将你也视为亲生的儿子一样,给你一笔钱,绝对让你下半生就算不工作也不愁吃喝。当然,这笔钱是作为你母亲和你那个未出世的弟弟的赔偿金。”
弗陵用力地咬了一下嘴里的糖块,嘴里温热的太妃糖瞬间化成两半。
有些甜,柔软的滑动从舌尖溜过,有些疼,是咬着舌尖了。
“可以。”
姚向晚转过了身,“你不要答应得这样干脆,你要记得,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