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楼,乾坤院,地下密室。
柏高泽与张闯幽幽醒来,四周环视,发现两人已被关押在一间牢笼之中。
牢房大约一丈见方,其中三面墙壁与地面天花板,均用精钢所铸,剩下一面墙壁,却是由小臂粗的栅栏挡住,只留有一处小门可供进出,眼下也是被大锁锁住。
牢房内除了两张木板床外,空空如也。
透过栅栏,可以看到这地下密室的空间足有数百平米大小,密密麻麻排布了三四十间牢房,肉眼可见的十余间牢房,都关押着一到四人不等。
仔细看去,竟大部分都是熟脸,无不是登州武林中有些名望的人士,甚至青牛谷的方明子与知非居士,赫然身在其中。
张闯悄悄运起自身修行的功法,发现不知道自己被下了什么禁制,内力消失一空,越狱什么的,只怕是不要想了。抬头与柏高泽对视一眼,看到柏高泽也是一脸苦笑,应该也是同样的境地。
两人无奈之下,纷纷走到栅栏边,观察起其他的牢房中的囚犯。
关在他们对面的牢房里的,只有一名气质出众的年轻少女。不知怎的,这少女比其他牢房中的囚犯略有特权,牢房中除了木板床铺之外,还有一张小桌,更有几本书籍与笔墨纸张。
此刻少女正在豆丁大小的油灯下,伏案写着什么。
柏高泽入江湖以来,走南闯北已有二十年,自是认识这位少女,淄州单府的小姐,单薇歌。
纸张之上,单薇歌的娟秀小字平静诉说着。
“炼尸案已查明,幕后主使为天香楼主穆子彤,此女以恐怖心智布局二十年,埋下风雨庄邱良、一剑阁甄岳、青牛谷青松三枚重要棋子,所图恐甚大,请诸位切记小心。”
“薇歌现今陷于天香楼之中,听闻看守所言,为一处名曰乾坤院地下密室之地,其余尚有数十名武林同道身陷于此。同道言之,每日必有数名武林同道被看守领走,不见归来,恐或成僵尸,或被所害,据说此等事情已经持续十余年之久,只是现今愈加频繁。”
“失踪少女之事亦有眉目,幕后黑手仍是天香楼,据久被关押的武林人士所言,天香楼主常年修炼一门残忍奇功,以带圣武修行境界少女为鼎炉,可保青春永驻,更有增寿之效,是否还有其他效果,犹未可知。只是薇歌所在地牢中,并未见到有其他少女关押。”
“明日巳时两刻,天香楼恐有大事发生,乾坤院关押众人,须悉数被带走,祸福难知。”
“片刻前有天香楼三护法与其弟子被关押至此,天香楼炼尸之事,内部应非铁板一块,或可利用。”
“若有人可见此信,薇歌恳求侠士拯救登州武林于万劫之中。”
地下密室的大门咣当一声被打开,老掌柜与蒋道缓缓走了进来,看到单薇歌在少女白净纤细的玉手旁,已经堆积了一摞纸张,皆写满了字迹。
蒋道透过栅栏,随手拿起一掌,看到单薇歌书写的内容,啧啧道:“字写的真是好看,不过又有谁能看到呢?怎么样,单姑娘,改变主意了没有?”
“你就是单薇歌?楼主看上的人?”老掌柜苏牧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一番少女,“楼主雄才伟略,见你身俱灵根,惜才之下,才欲收你为仙法弟子,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
单薇歌淡淡看了一眼老掌柜,没有说话,只是抿嘴,兀自低头书写,表达了不合作的态度。
“呵呵,小姑娘真想如那些人一般,枉送了性命?”苏牧早听说了单薇歌的态度,本也不对说服单薇歌抱什么希望,也不生气,只是呵呵一笑。
在苏牧的身后,张闯的眼睛眨了又眨也不敢确认,但油灯昏暗灯光下,苏牧背影实在是不清晰,直到听到声音之后,张闯才千真万确地发现,眼前这位老人,不就是当初同闯风雨庄与一剑阁的“奇石老人”苏牧?
“苏……苏前辈!您怎么进来了?!”张闯的声音有些发颤。
听到张闯的叫声,回过头来,苏牧嘿嘿一笑,道:“老夫身为天香楼老掌柜,如何不能进来?”
“老……老掌柜!”张闯被消息震惊得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他从未想到过,炼尸案的幕后黑手之一,竟然就是他们倚为靠山的奇石老人,或者说奇石老人本就是天香楼老掌柜的一张面具。
听闻眼前之人便是老掌柜,柏高泽猛地呼吸一紧,上前抓住护栏,高声道:“你是老掌柜!?你们做此等炼尸之事多少年了?竟然一直瞒着我!天香楼除了你们,还有谁知道!”
嘭!
老掌柜伸出一掌,隔着栅栏击打在柏高泽肩头,将之击飞撞在牢房墙壁之上,冷冷道:“柏高泽,休得吵闹。你修炼圣武也有三十余年,应该知道入外相的艰辛吧?”
柏高泽不明所以,道:“当然听说过,若无准备,九死一生,即使有了准备,成功几率三成左右。”
老掌柜嘿嘿一笑,道:“知道艰难就好。告诉你,楼主所谋之事,便是无需度入相之劫,便可入外相的绝世秘法,你可知道这是何等的难得吧?”
“无需渡劫……”柏高泽怔怔低喃,一时竟是忘了从地上挣扎爬起。
作为一州顶级势力的核心成员,他如何不知多少惊艳绝伦的炼魂境江湖巨擘,最终都倒在了入相之劫上,最近的一位牺牲者,便是大德寺高僧,发宏愿行善万事的净得禅师。若是入外相能避开入相之劫,只怕天下间的外相强者,要多出来三四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