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峰真人一听,自然懂得信凡真人话里的意思。方才俞和亮出飞剑之后,碧云寺两位真人前倨后恭,脸上神情的种种细微变化,尽被云峰真人看在眼里。虽然听不见两位真人与俞和的神念传讯,可云峰真人是何等聪明绝顶之人,他心中略一推算,就把其中变故猜了个仈jiu不离十。这时信宁真人做戏诈伤,信凡真人搭好台阶让他下,他自然是顺势而行。
只见云峰真人深吸一口气,强压下了翻腾不休的胸中逆血,对信凡真人拱手道:“信宁真人修为深湛,其实是云峰输了。信凡真人说得极是,碧云寺与敝门两家乃是近邻,的确当需多多交道,尤其我等自扬州远来西南,初至滇地,诸般水土之事不明。待此间琐事一了,云峰自当备礼拜山,不知两位前辈可有闲暇,点拨云峰一二?”
“好说,好说!”信凡真人笑道,“云峰掌院法驾光临,碧云寺蓬荜生辉,我俩自然扫榻相迎。”
不等云峰真人开口,信凡真人走到宸涛子跟前,劈手将金丝困仙网兜夺下,连着这件法器和其中的胡家四兄弟,一齐交给了云峰真人。又把那支装着疗伤金丹的羊脂玉瓶,塞进了俞和手中道:“都怪我那峋石师侄教化无方,这宸涛子入门修行了好几十年,还是尘缘难断,区区一些凡俗家事,也敢拿到这滇南别院开山大喜的i子来胡乱折腾,真是丢尽了碧云寺的脸面!老道我替峋石师侄告个罪,回寺之后,定要罚这宸涛子面壁十年,好好断一断他心中的俗念。区区疗伤丹丸,烦劳俞戌儿喂他们服下,当无大碍。”
信凡真人这一下,可当真是让在场所有的人都呆住了。
宸涛子和碧云寺的修士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原本信宁真人胜了云峰真人,宸涛子满以为这下定能捆着胡家四兄弟回碧云寺,一来洗刷了自己的耻辱,二来打落了罗霄剑门的脸面,正是一举两得的美事。可等罗霄剑门那个名唤俞和的年轻弟子,不知死活的朝两位老祖真人叫阵之后,两位老祖真人就像是被人灌了迷汤一般,态度登时一个大转弯。信凡真人不仅好声好气的提出平手了事,还说两家要多多亲近,更亲自把胡家四兄弟交给了云峰真人。
甚至连那一整瓶天香续命金丹,就这么好似寻常金疮药一般的,被信凡真人大大方方送了出去。要知这瓶丹药可不是凡品,衡其所值,每一丸至少当得八千符钱。
碧云寺的修士议论纷纷,宸涛子紧握双拳站在原地,满脸都是悲愤,只拿怒火四she的眼神盯着云峰真人与俞和。
信宁真人眉毛一皱,回头冷冷的扫了一眼自家的弟子,那目光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一丝森寒的杀机。碧云寺修士被他视线扫过,登时鸦雀无声,人人噤若寒蝉。宸涛子好似个霜打的茄子,垂头丧气的站着不肯走,可他师弟宸云子抢步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了宸涛子,连拖带拽的,硬生生把宸涛子拉出了石坪。
不知其中隐情的修士们面面相觑,谁也想不通碧云寺明明是占了上风,结果反倒成了妥协让步的一方,莫不是信宁、信凡两位真人一看俞和下场,竟被这个天资卓绝的罗霄剑门年轻弟子给震慑住了?而罗霄剑门这边的修士,却纷纷肚子里发笑,想必是俞和不动声se的让那两个碧云寺的老道士知道了他假扮玄真子的事,结果人家大吃一惊,立时偃旗息鼓,鸣金收兵。
宗华真人满脸笑容。俞和这事做得尚算圆满,虽然其中情形转折有些突兀,难免旁人会觉得蹊跷,但能够兵不血刃的化解两家僵局,而且碧云寺的师长言语中频频示好,更亲自把胡家四兄弟奉还,从罗霄剑门来说,颜面上已是大有光彩。
于是太渊真人带着宗华真人与金晨真人,也走上前同信宁、信凡两位真人客套了一番,方才还剑拔弩张的两家,这时表现出来的一股亲热劲头,可真让西南群修摸不着头脑。
信凡真人托辞说自家师兄真元亏虚,身子不适,当速回寺中调养,便带着碧云寺的一众修士告辞而去。太渊真人与宗华真人亲自送到门口,而金晨真人则喝令罗霄弟子速速把石坪左近清理了一番,扫去凌乱的杂物,重新换上了几百把崭新的太师椅。
东巴密宗的僧人和碧云寺的修士一走,这左列的正道修士,剩下的可就不多了。看着对面养毒教和百越教的几位魔门宗师,正道修士们显得有些惴惴不安。
等太渊真人和宗华真人回来之后,这场试剑自然还须继续下去。
云峰真人落座歇息不提,单说俞和提剑站在石坪z,拿眼朝左列修士一扫,等了半晌,却再没人出来与他斗法。俞和扁了扁嘴,转头去看右列的魔宗修士,发现养毒教的祁昭正拿古怪的目光盯着自己,而木元昌气哼哼的坐在边上,正对着俞和暗暗运气。
俞和轻笑,朝木大少爷拱手一揖道:“这位道友对在下怒目而视,可是想与在下切磋几招?”
第一百九十七章 化干戈,为玉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