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青执掌整座三危山,方圆百里的生灵他都见过,却未曾有这样一位女子,探其气息,不似妖兽,应是仙灵之身。
他踟蹰半响,走到了树下,那白衣女子依旧笑吟吟地望着他,如此明丽,叫人有些不敢多看。
“敢问……敢问姑娘是何处仙灵,小神在这三危山中,不曾见过姑娘。”
他问得客气,那女子也答得爽利:“我从隔壁那座山来的。”
他愣了愣,朝海上望去:“……符惕山?”
“啊……嗯,就是符惕山。”
“不知仙灵是……”他瞧了半天,愣是瞧不出她真身为何。
她稍加犹豫,笃定道:“我啊,是只乌鸦精。”
“……”乌鸦几时一身白的。
“莫要不信啊!”她摊了摊手,“不然我这就现出真身让上仙瞅瞅?”
“不,不了……”他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不知乌鸦……不知仙灵如何称呼?”
张口闭口乌鸦精似乎有失体统。
她唔了一唔,那俏丽的眉梢眼角染了一丝笑意:“微名不足挂齿,上仙若不嫌弃,便唤我云渺吧。”
“云渺?……”他愣了愣,“这名儿……倒是有些耳熟。”
她没有半分亏心地答道:“这名儿啊,是我家神君照着昆仑虚境那座云渺宫给起的,着实是寄语了厚望,我不敢辜负。”
“这,这样啊。”他一愣一愣地望着眼前这姑娘,想起那座符惕山确实住着一位司掌风雨的江疑神君,只是性子也十分阴晴不定,他上回前去拜会,当头被淋成了落汤鸟,故而这回多了几分谨慎,“不知仙灵此来,有何贵干?”
“……倒也没什么大事儿。”她挠了挠头,“是……奉了我家江疑神君之命前来串个门儿。”
“……?”
“我家神君说了,远亲不如近邻,多走动走动也是好的。”
“……”你家神君还是一道雷劈在三危山上倒让我觉得踏实些。
他干咳一声:“多谢神君挂念了,西海这些年风调雨顺,多亏了神君照拂。”
“三青上仙客气了。”她莞尔,转而看向身后的巨树,“这树……”
“是昆仑朱雀上神所赐,幸有此树,才护得三危山长久安宁。”
闻言,她忽然笑了笑:“三危山灵气纯粹,是个善地,这树能生得如此繁盛,也是难得……”
玉白的指尖缓缓划过树干,仿佛撩起水纹般的涟漪,一瞬即逝。
三青疑心自己花了眼,再看向那自称云渺的女子,依旧眉目含笑,并无异常。
能触碰这神树,定是本心纯良之徒,虽不知江疑神君是不是真的派她前来“串门儿”,三危山素来好客,确信她并无恶意后,他的戒心也打消不少,拂袖间,已布下矮案与蒲团,案头上摆了两盏茶。
“仙灵远道而来,小神刚刚出关,匆忙了些,粗茶一杯,还望莫要嫌弃。”
她也爽快,长袍一撩,便席地而坐。
“上仙客气,是我叨扰了。”她指尖一点,案头上便又多了几碟糕点,全是他不曾见过的玩意儿。
“这是……”
她笑吟吟地眯着眼:“之前路过人间,瞧见一家铺子在做这些点心,香得很,好像叫什么……‘桂花糕’的,独乐了不如众乐乐,上仙尝尝?”
他顿了顿,最终还是坐下来拿起了一块放入口中。
他许久不曾去过凡世,人间的点心倒是做得愈发精细可口了,几块小小的方糕,撒上了深秋积下的干桂花,稍一凑近,便有馥郁芬芳扑鼻而来,一入口,软糯香甜的滋味在唇齿间漫开,属实令他吃了一惊。
对面的女子托着腮,饶有兴致地望着他:“甜不甜?”
他耳根有些发烫,轻轻点了下头,将剩下半块也吃了。
她颇有眼里地将那叠糕点往他跟前推了推:“上仙多吃点,不够了我这还有十斤。”
三青:“……”
你下凡一趟到底驼了多少吃的回来!
“咳,够了。”他不好意思地收回了手。
这好吃好喝,回过神来,已经相谈甚欢,既然她从符惕山来,他顺口便问起了江疑神君的近况。
“我家神君啊……”她稍加思索,“他近来沉迷养鸟,修身养性,说是要治治自己这暴脾气。”
“……神君之前的确有些不好相与。”
“是挺凶的。”她顿了顿,似乎在权衡,“不过相比之下还是女床山的镜鸾神君更凶些。”
“是……是吗?”他诧然。
“那是自然,镜鸾神君在云渺宫可是说一不二的主儿,虚境上下也就她治得住朱雀上神呢。”她一派坦然。
他不由得回想起一年前在昆仑山见到的万灵之主,好像……是有些凶巴巴的。
“你怎么只晓得这么多?”他狐疑地看向她。
她一拍大腿,义正辞严:“我家神君知道得多,都是他告诉我的!”
“……”怎么有种被诓了的感觉。
江疑神君私底下竟如此八卦么?
他一时也无辩驳之词,恍恍惚惚地点了点头。
“我也曾想拜入上神门下,却还没有你了解得多,细想起来,着实惭愧,也怪不得上神不愿收下我……”
她看了过来:“你很想入昆仑求仙问道?”
他眸光一闪:“昆仑虚境乃是六界修行之人梦寐以求之处,没有深厚的修为连山顶都登不上去,更不必说进入云渺神宫,我法力不足,连上神的面儿都没见到便回来了。”
沉默了片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