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的手,猝不及防地失了气力,无论她唤了几声,肩上的人都没了回应。
血一滴一滴地砸在草叶上,温热却又冷得刺骨。
耳边再也没有那有些欠揍的调笑声,四周静得可怕。
“言寒轻。”
她喊他的名字,听到的却只有妖兽的嗥叫,一颗心仿佛突然被巨石重重地扯了下去,坠入无尽的寒渊里。
“你跟我说话。”
……
“听到了没有。”
……
“你再吓我信不信我回头真让你倒背门规!……言寒轻!”
……
冗长的沉默,如同一把钝刀一寸一寸地割着血肉。
她深吸了一口气,眦目欲裂地扫过四下虎视眈眈的妖兽,不知哪来的力气,毅然将人驮了起来。
手中的不染光辉大盛,血红的光杀气四溢,流光滋滋作响,一鞭抽向眼前的一众妖兽!
便是拖——她今日也要将人带回去!
肩上的沉重几乎压得她直不起腰,所有的气力都用在支撑他和驱散妖兽上,气力不足以一击毙命,便只能将其甩至一旁,辟出一条血路。
一路厮杀,一路艰难,每一步踏出去,都觉得下一步已经无力再续了。
终于踏出山谷的一瞬,忽见山河震荡,无数灵兽疯魔嘶吼,刀剑相接,哭声与哀叫不绝。
仅仅是从一座地狱,闯入了另一片血海罢了。
那道缺口,失了镇守之人后被诸多妖兽趁虚而入,灵障被撕裂,最后一撞,掀起一阵地动山摇,而后,裂缝迅速崩裂,天虞山上方的天,仿佛忽然皴裂的冰层,在众人惊恐的注视下,彻底崩溃。
……
酆都地府,司幽与镜鸾赶到鬼门关下时,城中鬼魂正惊慌失措地奔逃着,鬼差着实分身乏术,且能稳住几个便算几个,其他的都已赶去镇压地狱裂隙。
此次崩裂,足有五道,仰头望去,便能望见地狱中无边的惨况,未能逃出去的妖兽厉鬼被十殿阎王以及五方鬼帝联手镇压在洞口处,引吭嘶嚎。
孟婆气喘吁吁地前来相迎,瞧见镜鸾怔忡了一瞬,而后便匆忙行礼:“君上,您可算回来了!”
“情况如何?”司幽示意她起身,立即朝着崩裂之处赶去。
孟婆神色焦急,如实禀报:“十八层地狱突然连崩,至今缘由不明,崔府君不知去向,五方鬼帝和十殿阎王都已赶去镇压,但封补之术力不从心,只能等君上回来再行处置。”
她转而看向他身旁的蓝衣女子,目露困惑:“君上,这位是……”
司幽目不斜视:“女床山镜鸾上君。”
闻言,孟婆着实吃了一惊。
勿怪她不够稳重,只是女床山万灵之主的名号,便是在诸多传说中都是缥缈不定的,她一度以为,这位上君大人其实已经不在人世了。
不成想,今日居然见到了本尊。
镜鸾眉头紧锁,紧盯着那五道裂隙,幸而及时镇压,裂隙还未扩大,否则当年的事,只怕还要重演一回。
“你的烛阴可召回了?”她问。
司幽点了点头,掌中银光一闪,握住了扇柄。
“一会儿你帮我护法,尽快封补。”她这话可没有同他商量的意思。
司幽看了她一眼,略显犹豫:“你刚取回真身,可撑得住?”
镜鸾好笑地嗤了一声:“给你收拾的烂摊子还少吗,也不差这一回了。”
踏入嶓冢山,阴气陡然大盛,漫天污浊,四下惨不忍睹。
五方鬼帝和十殿阎王吃了地压制着上方五道裂隙,阻止地狱中关押的厉鬼妖魔重回世间,望见司幽归来,不由面露欣喜。
然而此刻最先上前的却不是他们盼望已久的帝君,而是他身旁的蓝衣女子。
五方鬼帝在位时久,对这位还有些眼熟,十殿阎罗却还是头一回得见其真容,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镜鸾站在了五道裂隙之下,身后司幽甩出了烛阴,在她四周布下护持之阵,清光刹那间将她笼罩其中。
她默念着数千年都不曾道出的口诀,四周灵气逐渐汇集到她身边,光辉如风,绕着她盘旋,掌中流转着浑厚的灵泽,玉指生花,灵络成蕊,祭于九天之上,顷刻间,琉璃霜白,凝结如冰,一齐涌向五道裂隙。
方才还在奋力挣扎的妖兽鬼魅稍一触之,便化为齑粉,惊得后头的妖兽纷纷退避。
整座嶓冢山,被这光华照得透亮。
天地间,仿佛再无一处阴霾。
五方鬼帝错愕地望着眼前的景象,终于想起了她是何人。
汇天地万灵而凝成的宝物,便是在诸天神佛还不曾陨落,昆仑尚在之时,也堪称举世无双。
叹其绮丽绝美,畏其神威不可近。
乃昆仑镜鸾上君所持之法器。
唤之,沉霜。
……
妖兽从四面八方涌入天虞山时,门中发狂的命兽还未平息,尽管已有人觉察到大事不好,却依旧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孟逢君拼死从山门下取回了天一镜,还未回到长琴身边,却望见不远处的山坡上,浑身是血的云渺渺艰难地拄着剑,趔趄数步后,终于撑不住跪了下去。
一旁几个苏门山弟子忙上前将她扶住,也拦下了她身后追杀而来的妖兽。
孟逢君匆匆赶过去,一眼望见她此时的样子,不由得心头一紧。
而紧接着,她又看到了被放在地上的言寒轻,吓得一把将面前的苏门山弟子推至一旁。
“这是怎么回事!”她错愕地看着云渺渺,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