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的声音有千万种,可总有一种可以铭刻在灵魂之上,让人一辈子也难以忘怀。
阿骨打醉了,所以这一夜他睡的很沉。
因为睡的很沉,他做了个梦见无数次,却又很久都不曾做过的梦。
一望无际的草原,白云很低,就像一群硕大,雪白的绵羊在头顶上奔跑,再往上,是蓝汪汪的,湖面似的。
有一个大眼睛,深眼窝,高鼻梁,肌肤胜雪的姑娘,穿着镶嵌狐狸皮毛的长裙,头上带着狐狸尾巴圈成的帽子…蹦蹦跳跳向他走来。
脑后那长长的雪白狐狸尾随着她脚步起落而跳动。
正待他张开双臂想要迎上去将那姑娘揽入怀中的时候,不知从哪里飞来一支飞矛,从后面把女孩的心脏穿透。
一篷鲜艳的血花在空中绽放,在那姑娘胸前白衣上绽放,定格。
姑娘的甜美笑容也随之定格,随着刹那的茫然和疑惑,一并消散。
“啊!不~”
阿骨打嘶吼一声,满身大汗的猛然坐起,带着一脸的痛苦,看着窗外射来的星光,大口喘着粗气…
他再无睡意。
从那姑娘死去的一刹那开始…他就暗自发誓,他要将杀死那姑娘的部落,屠戮一空。然后,统一所有部落,让草原没有纷争。
十几年了,他已经是女直部第一猛将,而那个部落虽然没有被他屠戮殆尽,却再无能战之人。
高过车轮的男子,全部死于他的铁蹄之下,剩下的老人,女人和孩童,都被各部落分派一空,用她们的双手创造价值,换一口饭吃。
可那姑娘,却无论如何也不会对她笑了。
如果她还活着…那此时,早已是自己孩子的母亲了吧…
女直部最美的一朵花,就只活在他一人心上,永远,永远~
尽管如今的他也已经娶妻生子,可那位姑娘,却从未让他忘记。
窗外吹来的风,吹干了他身上的汗水,凉夜让他脑子一阵清醒。
想起宴会上来自耶律延禧的那好一番羞辱,他在黑暗中将一双砂锅大的拳头握的咯吱作响,不用看,指关节一定握的发白,没了血色。
他恨,恨耶律延禧,恨耶律洪基,狠辽国的统治和压榨,恨所有的王公贵耄
草原几乎所有的部落,都在承受着压榨,剥削,而他们所剩无几的生存资源,还得靠武力互相抢夺。
从他有了记忆开始,族人们脸上都极少见到笑容,每个人,都活得心翼翼。
如今,女直部在完颜家族的努力下,越发壮大,团结,越来越多的其他部落对他们马首是瞻。
然而,他们依旧得承受权贵们的盘剥。
他的叔叔,现任节度使完颜盈歌的父亲,上一任节度使完颜乌古乃临死前,曾将他们兄弟叫到近前嘱咐过…
那些话,到现在依旧响彻在阿骨打的耳边…“孩子们!你们记着!咱们这些零零碎碎的部族,这些强壮的勇士,在耶律洪基他们眼中,不过是自家后院里饲养的牲畜而已。
他们从未把我们当做是人。
我知道,你们的心思…我都知道。
但是,我要你们答应我!只要耶律洪基尚在,你们就不要展露锋芒!”
耶律洪基么……
快了!
虽然阿骨打不明白,为什么叔父会如此交代,可是他相信,叔父乌古乃自然有他的道理。
而这几年随着女直部实力越来越强,局也越来越高,越来越开阔。
再加上堂兄完颜盈歌的用心指点和栽培,懂得越多,站的越高,他越意识到耶律洪基的可怕。
不过,耶律洪基这个老鬼,怎么看也撑不过几年时光了。
想到这里,完颜阿骨打心情无比的激动!
耶律延禧,你就嚣张好了!你越是嚣张,对我们就越有利!
而此时,正做着美梦的耶律延禧却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
他昨夜的一次心血来潮的戏弄,加速了大辽迈向支离破碎的步伐,也加速了他自己迈向死亡的脚步。
…
这一夜,童贯睡的很香甜。
事实上,昨夜里,睡的也不错。
马不停蹄的长途跋涉了数十,再次躺在柔软舒适的床上,那种美妙绝伦的感觉,不亚于重生,尽管他没有重生过。可,光是想想,便知道那感觉该有多么美好。
他当然不会觉得是自己读书少,实在找不出更多华丽的辞藻来形容。
叔西门庆过,男人,什么都行,就是不能自己不校
本以为辽茹名让他来做使者,绝对没憋什么好屁。
可是,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却也不见有惹门。
难道先前的一切推测,都是错的?又或许…是辽人觉得不急于一时吧。毕竟自己等人已经身在辽第,跑是跑不掉的。
既如此,那就既来之,则安之吧~
童贯穿好衣物,简单梳洗了一番,是简单,却远比旁人花费的时间多了几倍。
在皇宫多年,做着伺候饶伙计,事无巨细,什么都得会,什么都得懂。
万一哪被官家,或者是宫中哪位贵人指派个什么任务,自己束手无策。
虽不至于掉脑袋,但是,这辈子绝对别想得到重用了。
因此,梳理头发,缝补刺绣,他也手到擒来。
久而久之,也养成了爱干净,讲体面的细节。
对着自带的镜子,仔仔细细将胡须,头发梳理一番,还取出个白瓷盒子,挖出一些膏状物在手心搓了搓,均匀的抹在头发上,才算妥当。
这白瓷盒子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