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陈文茵恍惚间似乎听到有人在叫她。 “陛下!” 那声音再次响起,陈文茵的意识这才被拉回了现实中。她缓缓睁开眼睛,看着那近在咫尺的面容。 一张饱经风霜的脸正在距离她极近的地方,近到那脸上的每一条沟壑,陈文茵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她虽然睁开了眼睛,可意识还没有完全回来。过来好一阵子,她才缓缓道一声:“彭叔叔……” 那人笑着点点头,柔声道:“陛下,你醒了?” 陈文茵缓缓点点头,看着彭羽宁,缓缓道:“彭叔叔,我爹……朕的父王长什么样子?” 彭羽宁显然没想到陈文茵会突然问出这个问题来,他想了一下,皱着眉头道:“豫王啊……那家伙他……长得一脸欠揍的样子。” 彭羽宁和陈宁是多少年的损友,彼此见面就互相揭短,有的没的叫骂一大堆,所以现在陈文茵再提起陈宁时,他第一反应就想到了如何折损陈宁。当他再看向陈文茵的眼神时,发现陈文茵眼中好似生出一股阴霾。 彭羽宁这才知道,陈文茵是认认真真在问这个问题。他皱着眉头,细细思索着,想了很久,这才有些犹豫着道:“豫王他……长得白白净净,眼睛不算太大、眼窝深邃、鼻梁颇高,最有特点的是他的眉毛,眉峰看起来十分锐利。” 陈文茵慢慢低下头,伸出手来捏着彭羽宁的衣角,轻声道:“朕……梦到父王和母亲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陈文茵身子微微颤抖了起来。彭羽宁知道她是哭了,她是在想念自己的至亲。 原本陈文茵并不确定自己在梦中看见的就是父母,她虽然觉得那女子身形和母亲十分相似,可她自始至终没见过那女子的面容,谁知道那女子到底是不是自己的母亲? 可那男子和彭羽宁形容的却是一般无二,面目白皙、英气逼人,看来如同谪仙一般。可她仅仅看见那么一眼,就被带回了这个大殿之上。她叹一口气,她多想和自己朝思暮想的父亲多相聚一会,她甚至没能和父亲说上一句话。 虽然那只是一场梦,但自己素未谋面的父亲出现在了梦里,那不就是父母的托梦吗?可为什么仅仅一句话,便将自己又送了回来?难道他们只是想知道自己是否安好? 陈文茵渐渐止住哭泣,缓缓做着深呼吸,现在不是让她这么难过的时候。她慢慢抬起头,原本难过的表情已经换成了一副坚毅的神色,她抬头看着彭羽宁问道:“定山王来找朕,可是有什么好事要告诉朕?” 眼见得陈文茵变回了原本的样子,彭羽宁也笑了起来道:“是,老臣有一喜讯,想要禀报陛下。” 陈文茵微微一笑道:“朕已经好久没有听到过喜讯了,定山王说说看,是什么能让朕开心的事情?” 其实到底是什么事情,陈文茵大概已经有数了。 彭羽宁起身行礼道:“回鹘哈拉汗,如今正绑在殿外,静候陛下发落!” 与彭羽宁一同前来的几位将军文臣们听着他这么说,都开始高声叫好起来。其实他们早就知道了这样的结果,但从彭羽宁口中说出来的时候,还是足够振奋人心的。 陈文茵再次叹气,这回她是真的松了一口气。这旷日持久的大战,终于在今天落下了帷幕。 回想自己和哈拉汗对决之初,二人彼此算计,到后来的京城被围,对于偃月来说,似乎只要一步踏错就是万劫不复。 可陈文茵撑下来了,她凭着自己的勇气和智谋,一步步撑到了现在,撑到了彭羽宁抓到机会,撑到有条件将敌军一网打尽。 这些日子以来有多少艰难困苦,有多重的心理压力,不在陈文茵这个位子上的人根本体会不到。 陈文茵没有叫过苦,她已经是这世上的至尊了,她便没有了叫苦的余地。她能做的,只有背负着国家的重担一步步前行。 她当然也担心过,如果这个国家的命脉就在自己的手里断送了怎么办?她几乎日日夜夜都被这样的愁绪萦绕着。现在好了,她再也不用担心这样的问题了,那引起一切事端的罪魁祸首哈拉汗,如今就跪在殿外等候她的发落。 陈文茵微微抬起头道:“把他带上来吧。” 左右听了道一声“是”,下面便有人将哈拉汗拖了上来,连带着一起上来的还有回鹘一众将领。 陈文茵仔细向下看了一眼,哈拉汗手下将领不少,跟他在一起的还有其他几个部族的首领。可这些人陈文茵都不在乎,哪怕是哈拉汗她都未曾放在眼里过,她真正在意的只有一个人。 她伸头看去,果然看见了那人的身影。阿米尔在第二排中间的位置。他是整个回鹘联军里极为重要的人物,除了哈拉汗和几位少数民族统领之外,当然就是他的地位最高。 陈文茵看着阿米尔的方向,口中却道:“哈拉汗啊,你可知罪?” 通译跟哈拉汗说了,哈拉汗立刻大声嚷嚷了几句,通译赶紧道:“他说,是陛下先用计分裂回鹘,这才引起此次战争的。” 陈文茵“哼”了一声道:“朕分裂回鹘?当年你回鹘四分五裂时,若非朕带兵助战,今日这回鹘大汗的位置只怕还不是你的呢!” 当然,陈文茵更主要的目的是打败西辽,至于统一回鹘,只能算是捎带手的事。 那哈拉汗当然不会就此罢休,他继续说起什么,只听那通译道:“他说,陛下有意挑拨回鹘和吐蕃的关系,使得回鹘不得已和吐蕃为敌,损兵折将,让不少弟兄都埋骨高原之上。” 陈文茵听了这话更是不以为然,当时阿米尔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