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大院里哭闹声成一片,正堂里站满了人,老夫人坐在最上边,冷眼瞧着底下捶胸顿足的张氏。
“不活了!这日子还怎么过?偌大一个家,被个死人闹成这种样子!”张氏拿帕子掩着面,喊声大过哭声。
张氏的陪嫁婆子和两个大丫头团团将她围在中间,也跟着哭闹起来。
堂里头人心惶惶,伺候的丫头尽管没有哭闹,可是心底却也是慌乱的。三更时候闹鬼,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张氏的哭声越来越大,老夫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终,手里的龙头拐杖狠狠敲在地面上,发出咚的一声,“老二媳妇!四更天不到,你哭成这幅模样,只怕外头别家揣测的过分!”
听听张氏这哭的,只怕都以为闹鬼是闹了她呢!
其实老夫人何尝不慌?可是家里头本来就乱了,老夫人作为长辈,万不可以再自乱阵脚。
“母亲!”张氏擦了眼泪,顺着丫头婆子的搀扶站起身来,踉踉跄跄地扑到老夫人腿上,又哭的稀里哗啦。
“做大人的没什么!可是母亲总该想一想孩子啊!不说解哥儿在床上都烧了三日了,只今晚,我们玉姐儿也烧起来了!”张氏说着,心口更痛了,捂着便哭起来,“玉姐儿才周岁,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的!”
老夫人那叫一个恨,“解哥儿玉姐儿病了,我这个做祖母的难道不心疼?可也得有办法不是!你一天天的哭闹,两个娃娃就会好了?”
“老太太消消气,二夫人也是急了,一时语无伦次。”边上的老嬷嬷替老夫人顺了顺背,又朝着张氏身边的嬷嬷使了个眼色。
那嬷嬷看在眼底,赶紧地上前拉住张氏劝,“我的好夫人,老太太也急呢!小刘夫人刚晕了,这家里头,还得老太太和您做主,可不能乱了头!”
王家两位公子前两日去了江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家里本来就只有两个女人并一个老太太,如今还倒下去一个,其他两个可不能再出事了!
张氏哪里不懂这个?她擦了擦眼泪,挣开嬷嬷的手,“母亲,您若想这家里头安生,只听媳妇儿一句话。”
老夫人皱着眉,“你要说什么?”
“城东有一位刚来的阴阳师,外头都叫她文娘子。”张氏看着老夫人,心底有些没把握。
果然,老夫人脸色越发难看,龙头拐杖再次重重敲打在地,“胡闹!我琅琊王氏世代光明磊落,从不信怪力乱神之说!”
堂里站着的婆子丫鬟都低下头去,主子争执,她们是不甘插口的。
张氏咬咬牙,跪下身去。
上头的老夫人一惊,“老二媳妇。你这是做什么??”
“老夫人,打从进了您家,我张依依从未违抗过您的话。可是今儿,小刘嫂子躺在床上,两个孩子病得奄奄一息……媳妇,实在是没有法子了!那文娘子,听说收鬼有一套,还请老夫人允了吧!”张氏跪在地上,眼睛里头还噙着眼泪。
老夫人闭上眼睛,胸口不停地上下起伏着。
这时候外头跌跌撞撞跑进来一个婆子,咣当一声跪在门槛处,也顾不得自己磕了门的脑袋,“老太太,二夫人,玉姐儿,姐儿不好了!”
“什么?”两声惊呼响起,屋子里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张氏整个人都蒙了,“玉姐儿怎么了?!”
婆子颤颤巍巍地道,“姐儿……姐儿,一直说话,喊着大公子的名……”
胆小的丫头直接吓得跌坐在地,张氏的身子都软了下来,就连上首的老太太,也忍不住心惊。
那可是周岁的孩子,又烧得迷糊,哪里就能叫出王家大公子的名儿来?分明就是被鬼附身了!
张氏只觉得一口气差点儿上不来,像是疯了一般,拽着自己的陪嫁婆子,“快,快去,去请文娘子!”
这时候哪里顾得上老太太?张氏只能记挂自己苦命的女儿了。
“老太太这……”嬷嬷有些犹豫。
张氏双眸都通红了,“快去!若是玉姐儿出了什么事,你们,统统都别想活着!”她一双眸子扫过站在堂内的众人。
上首的老夫人额角青筋暴起,可是到底没有再反对。
得了许可的老嬷嬷匆匆忙忙爬起来,带了两三个门房,驾马车往城东而去。
马车停在万年青旁,老嬷嬷顾不上什么礼仪,胡乱敲着门,“文娘子可在?!”
那门吱吱呀呀一声打开,里头的女子探出半个身子来,将这老嬷嬷上下打量一通,“可是琅琊王家?”
她声音脆生生的,一听便晓得年纪不大。老嬷嬷眼睛顿时亮了,看来这文娘子,果然有几分本事!“是是是!奴才是琅琊王氏二夫人身边的陪嫁,今日前来……”
“你们且先回去,现在还不是时候。”那丫头还不等老嬷嬷说完,便打断了她。
老嬷嬷瞬间傻眼,“可是……我们姐儿她……”
女子依旧半掩着门,不让人看清楚里头的景象,她偏了偏脑袋,“恩……把这两样东西拿回去,烧过以后兑水,让两个孩子都喝下。记得男孩喝三盏,女孩喝半盏。”
老嬷嬷楞楞地看着她递过来的东西,是两根再平凡不过的桃树枝。“好姑娘!快求求您家娘子,救救我们姐儿吧!”
那老嬷嬷狠了狠心跪下去。
女孩子不为所动,“娘子说了,还不到时候,现在去了也没用。你若是还不快些回去,只怕那两个孩子都得没了。”
一番话惊得老嬷嬷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