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姜归从浴室里走出来,裹着一件丝滑光洁的睡衣,肤质红润光滑,湿哒哒的长发上搭着一张毛巾。
她把毛巾拿下,抬头看向床的方向,手顿在半空中。
安和没有想到傅锦言会偷听自己打电话。她推开办公室的门,杀了躲在门后的男人一个措手不及,高大伟岸的身姿连着倒退了几步,而后尴尬的咳嗽几声,平淡无奇的坐回自己的皮椅上,细碎的黑发垂下,看不清墨色眼眸里的情绪。
“嗯。”傅锦言闷闷的发出一个单音,面上有些被看穿后的窘迫,想要快点把安和支开“还不走?”
安和回他一个妥帖的笑容,转身时,嘴角笑意加深,美艳动人。
她一走,傅锦言全身都松懈下来了。
直懊恼的抚上自己紧蹙的眉头。
他刚才是在偷听吗?
不,他没有!
一番自我安慰后,傅锦言脸上的阴郁一扫而空。
这时,呼叫器响起,傅锦言第一个反应就是安和打来的,快速的拿起听筒,懒洋洋的嗓音令人脸红“什么事?”
“总裁。”
陌生的女音冒出,傅锦言眼中掠过一丝失落,语气猝然冷淡开来“怎么了?”
前台小姐微微抬头,眼睛对上眼前这个面容慈善的老人“这里有位老先生,说要见您。”
傅老冲她颔首,黑白相间的发丝沉淀着岁月的苍老,他转身那一刻,仿佛又回到了曾经的壮年。
多数时候娇娇的车开的很稳,几十分钟里,姜归已经在后座上做了个梦。
梦的内容依旧是那天晚上。
她还是想不起孩子他爹的模样,只是记得耳边的呼吸声沉重粗粝,像某种野兽。
娇娇送她到小区外就走了。
她住的公寓是余佳佳前段时间给她找的,贵是贵了点,但环境好啊,小区的大爷也和善的像圣诞老爷爷,朝她笑“小姜,下班了呀!”
姜归带着口罩,露出半张精致的脸,眉眼一弯,甜甜的回“下班了!”
大爷笑着说“大爷上次和你说的,和你长得很像的女明星你回去看了没有?”
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还要熬多久。
等她醒来时,天已经黑了,整个病房没有开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她在床头柜边摩挲,摸到了一瓶药,是瓶安眠药,她近几天睡不着,闭眼都是蓝阳的脸。
曾经天真无邪的脸变得全是血,狰狞恐怖,她不害怕,她只想走近,问“是谁杀了你?傅锦言吗?”
那天傅锦言用平淡随意的语气告诉她蓝阳的死讯,那模样,好像在自豪的说。
你看,你在乎的又被我毁了。
蓝言如此。
蓝阳也如此。
她救不了,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蓝言死在自己面前,只能让别人转述蓝阳的死讯。
她没有那刻比此刻更恨傅锦言,她一直在躲,马上就可以躲起来了,到了监狱里,一辈子都不出去。
可笑的是,她的一举一动都在男人的计划里,这都是他亲自为她铺的网,只等时机成熟将她一网打尽,随手一扔,扔进他坚不可摧的囚牢。
她摩挲着药瓶的瓶身,与其说是恨,倒不如说是她再无心思与傅锦言玩下去。
药瓶打开,里面的药丸在黑夜中看不清,唯一清楚的就是很多,有些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