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自己,也抛下了宋家祖上多年累积下的祖宅呵产地,连带着家产和兵甲,逃去了洛阳,或许这多其他人来说,没什么不同,都是流亡,可也真真是流亡二字,他可是乱世一方的领袖,这样离去,是否太过于难看?!
当年,云珏不理解,甚至不明白宋伟闽与折家往日无仇、近日无怨,根本没有必要下如此杀手,连带着妇孺幼儿都不放过。
更是将林海五十万民众死的无辜,导致现在林海门户大开,浙西、福建、广南处都尽受海上强盗登陆的骚扰,到眼下都没有一刻消停。
可见,那里的动乱将要持续许久,这一点云珏认为,宋伟闽做错了。
但自从到义城,执掌一城之事,其中涉及军民、政务流通、农业亩产、商户交易、城防营的安全问题.......还有等等什么矛盾、冲突、乱七八糟小之又小的事情。
每日若没有人分担,云珏根本无法说做完,看都不一定能够看完。
这还是日常耗费精血、力气的事情,一日复一日,她的身心俱疲,除此之外,围绕义城、庆安外的各方势力,近了有孟昭、刘典、陈群、刘表、邓俊杰.......还有李熠,远了又辽东、陇西曹奎、宋伟闽,前大夏的旧部、还有东南的动乱......
这些人,这些事,这些局势之间的交错横杂,都,严丝合缝、密不透风、牢固坚硬,死死地缠绕住云珏。
以至于她根本就无法停歇、休息,做的越多,看到的,也就更多,做到一城之主,云珏所见的高度和深度远不是曾今在一院之地、闺阁小姐所能所看所知的。
也并不是前世作为一个“旁观者”所能感同身受的,世上根本就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云珏能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恶意和注视,这不是靠打听、直视、知晓而能感觉到的,不用任何的掀开或是曝露,云珏便能感受到。
这便是,执掌者、上位者的滋味。
从那个位置,云珏再反观当年林海惨案,又与一开始因郭氏而偏了视野的细微处,隐约能猜到一点点,也只是一点点,毕竟两家如此大的恩怨、外人又怎能说得清谁对谁错、恩怨多少。
漠然在心底轻叹一声:“或许在当年,还没有今日之乱想时,宋伟闽就已然看到了今日这一局势。”
大夏将倾,乱世当道,当时大夏庆历帝还未曾有太过于昏庸,这不过是有点骄奢,在皇宫林园中大兴歌舞,但不曾罢朝。
剑南避祸,老奸巨猾,将自己自己身边的包裹的严严实实,不留出一丝缝的利益,对外也是韬光养晦,否则今日之剑南,不会有这么强盛的情形。
而南边甚至江南邻域,唯有岭南折家,把控着长江上下游的中枢运转、交货的中通,上联剑南的运出,又把控着南下浙西、广南的交换。
可谓是中枢枢纽,天时地利都占了,岭南一向和剑南友好,又有祖上姻亲的关系,这让一直在不怎么有油水的浙西,眼红心热。
宋伟闽是宋家最为年轻的家主,一上任,铁血严令,就将这一群老臣给惩治了,不出两年,将宋家、浙西上上下下收拾的服服帖帖,宋氏宗祠、宗亲内仅他一人独大。
也算得上是文韬武略,各有所长,但在对折家、林海一事上,他很大胆。
他看到的是眼前小利,是岭南的好处,却又是看到的长远局势,大夏的分崩离析、腐朽衰败或在他眼里已成定局.......亦或是,他早有想要成为下一个,天下共主。
从他拥戴赵聪上位,可显一二。
各地节度使、夏侯羽翼渐丰,有兵有粮,大夏天子势微,迈入老年的庆历帝早已没了年少时期的雄心壮志,大夏的分裂近在咫尺。
反观近处,若任由岭南发展下去,折家看在李长风的面子上定当不想这么快撕破脸,拿下要往外阔章,最好的选择,便是地小势弱的浙西,也许嗅到了一点点的苗头,折家败了。
折家百年根基,能毁在这个小小的浙西手上,也是惨败,可惜.......宋伟闽好手段。
没了折家,宋伟闽顺势成了南部的最大势力,即使现在退离了浙西老巢,但那么多年从浙西、岭南收刮出来的金银财宝、田产地契那是数不胜数,要知道,当年宋伟闽可是亲自带人抄了岭南折家的将军府。
作为本来要成为的下一个南部霸主折家,好东西少不了,宋伟闽走的时候,能不带走?!
观其现在,宋伟闽在原本的筹码上,增添了许多他没有的,即使他也丢掉了许多,中原乱了、浙西没了,甚至依旧处于弱势。
但若是当年他没有陷害折家,没有打下岭南,或许以折家之势,浙西、宋家依旧是那个无法踏出一步的浙西。
成为岭南的坂上鱼肉,腹中汤水,哪来的宋家,哪来的大名鼎鼎的宋伟闽。
站在云珏的位置后,才能看到其长远的打算,宋伟闽的算计之远、手段之狠,让人不得不防。
二人交谈了几句,云珏问起打算,打算如何面对安家的夹击,郭廷的驻城和军队接近西北安家的腹地边上,若是安家一推,他很容易被暴露出来。
留,便是战。退,要推到哪?!
两者皆是问题,向西得到陇西曹奎得领地,以他那霸道得性子,怎么肯让道于郭廷,向东那是辽东地盘,他们自己还忙着.......向南,就更难了。
郭廷一听低头思索方案,心中五味杂全,确实是无论怎么做、走向何方都出步步艰难,